第86章冰雪不敌烈阳
第86章冰雪不敌烈阳
所有的错，都只是一声轻轻叹息。从前，叹息的人可以是九十九重天，也可以是湮灭的鬼族，亦或是梅山，东胜神洲。而现在，这声能将天地变色的叹息，将记忆拉回到了最初。梅山宗者震怒，怒瞪着汤荫，震颤的胡须在风中瑟瑟发抖，看起来，他很生气。所以，他只是说道：“剑圣，看看你做的好事！”
汤荫一言不发的看着乔松，金丹已经服下，他在等待着他的苏醒。根本就没听清楚，宗者说了什么，然后，抬起头，看着他，说道：“又开始甩锅了，不过，这次的黑锅有点大，我不能背，也背不起。”
宗者的脸一下子被气歪了，看起来异常搞笑。汤荫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去，继续关注着乔松的情况。
宗者顿觉颜面扫地，命令余成言：“鬼王之女不能活着，去，给我杀了她。”
余成言无奈说道：“我杀不了她。”
刀念寒跟着说道：“我们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如何能杀死她！”
莫差愤怒的说道：“要杀，你自己动手！”
众弟子异口同声的看着他，说道：“对，要上你上。”
这一刻，连梅山宗者都怂了。并不是因为真的杀不死新生的鬼王之女，而是，在感受到突如其来的强大到能吞噬掉整片莽浮林的识魄后，他觉得，自己或许能够以一死，来换取她识魄的残废。可也仅仅只是残废而已，所以，生死之间，他还是选择了生。
“九十九重天距离我们还很遥远，除了双圣，谁又能奈她何！”余成言看着天际的一团金光，渐渐距离他们越来越近。刀念寒站在他身边，莫差，周济沅也和他们站在一起。
杜衡从那团金光中掉落下来，像一片落叶，毫无生命力的落叶，东飘飘西荡荡，刀念寒的泪水立刻夺眶而出，第一个冲了上去。和其他人一起接住了杜衡残破的身体，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噙泪的人，越来越多。
杜衡的头发至少白了一半，就像被抽尽精力的灯油，已经风烛到了残年一般。
莫差胡乱的擦擦脸，对杜衡的心疼超越了小师妹的情感，怒道：“小师妹已经变了，她是不是还会杀死更多的人。”
刀念寒稳住心神，说道：“是鬼王之女，不是红嫣。”
莫差重重说道：“可她现在就是！”
杜衡的手里捏着红线，就在莫差刚说完那些话，那根红线断了，继而被烧毁，在坠落之中散成了灰尘。
宗者道：“我们今天必须杀了她！”
余成言转身看着他，目光冷硬凛冽，说道：“杀了她，也不能阻止鬼族复兴。如果你还想保住眼下的位置，牵丝湖和万丈冰渊难道不是最应该被重视的吗，只杀了她，又有什么用。届时，鬼族万千恶魂逃出生天，那才是九州的浩劫！”
他话音刚落地，金光骤然变了颜色，天还是天，云还是云，水还是水，一切都没有变，就是多了丝拥挤的味道，苍梧冰雪在慢慢消融，每一年到了这个时候，都会出现消融的情况，冰雪不敌烈阳，总会卑微臣服。
众人再次抬头，看着慕红嫣从金光中走出来，而不是飞下来的，如果天空已为她随心所欲，那么，就算在大海中飞，那也不令人奇怪。
慕红嫣还是师门的小师妹，她没有任何变化，布衣还是那身布衣，黑发还是那三千黑发，但她却已非昨日，只是看着眉眼如故，但已经物是人非。所以，此时此刻，有人怕她，有人惧她，有人惊艳，有人垂涎。慕红嫣能轻而易举的洞晓这一切，翻滚而来的巨大信息让她感到不适，所以，她关闭了识魄，瞬间，整个世界都平静下来了。
在她将要离开之际，师门众人拦住了她的道路。
余成言看着她，说道：“我希望你可以留下来，和师父好好谈一谈。”
慕红嫣似乎还没彻底从这种身份转变中清醒过来，但识魄已经在叫嚣着拒绝，而她也因为想到了某件事而感到无比愤怒，说道：“我已经救了师父，难道，师门还需要我为此奉献什么？”
刀念寒颤抖着说道：“红嫣，师门并无此意。”
慕红嫣迸裂出万道金光，金光差点没刺穿了刀念寒的识魄，余成言带着她闪了一下，她现出极其痛苦的神情，说道：“让我走吧，否则，我不知道我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汤荫始终对此观望，直到乔松幽幽醒转，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疲惫与开心，眼睛忍不住闭了闭，看着他们，道：“乔松醒了。”说完，又看向慕红嫣，道：“已经没人能拦得住你，你想走就走，无需理会。”
这话倒是实在，慕红嫣看也没看乔松一眼，遁入金光，只一个眨眼的功夫，消失不见。
刀念寒痛苦的说道：“她能去哪儿？梅山和九十九重天会布设下天罗地网，她逃不掉的。”
鬼王之女已经苏醒，东胜神洲与东楚之间的战事很快消弭，在这样强大到灭顶的外敌面前，再大的问题也是小事。乔松醒后第三日，东楚的神杖在红叶岭亮了三日，剑魂师和禁军统领已经在师门外守了三日。
余成言不止一次，请他们先行离开。可生的渴望明显要强烈得多，他们还在那里，等待着乔松。
“这样子，很不合适！”刀念寒小声说道。
自从乔松醒后，他只见过刀念寒的孩子，给了些东西，就待在红叶岭，因为，杜衡正在红叶岭休养。
杜衡将白了一半的头发藏进黑发里，可依然还是遮不住的荒凉，他看着乔松，说道：“原来，师父也会这样闹脾气。”
乔松道：“难道，你看不出来为师是真的在生气。就如同你一样，宁愿生气生病也不愿多见他们一面。”
杜衡无奈道：“师父，他们是你的徒弟。”
乔松一言不发，将两颗金丹杂糅在一起，递给他，道：“这样无谓的话，多说也是无益。只不过，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还是你小师妹告诉我的，原来，九婉并不喜欢吃鸡腿肉，是因为你爱吃，所以才夹过来，给你吃的。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杜衡没想到，在如此生死攸关之际，师父竟然会同自己讨论起这样的事情，无奈说道：“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我吃没吃鸡腿肉有什么关系呢。”
乔松很严肃的看着他，说道：“当然有关系，为着这件事，为师要向你道歉，从前总说你桀骜难训，生有反骨，可眼下看来，你这反骨生得不错。不然，你小师妹哪里能活。”
说完，又很可惜的说道：“早知道你是这种心思，现成的就有，何必去找魏吴绪，便宜那小子了。”
杜衡沉默不言，继而说道：“师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小师妹现在安不安全，梅山一定不会放过她。”
乔松叹息般的说道：“她现在已经如此强大，没人能够伤得了她。就是会过得辛苦一些。”
杜衡道：“只要活着，才有希望。”
乔松道：“把天都捅破的小丫头，可是不简单。”
汤荫来接他的时候，乔松刚刚从红叶岭出来，师门里众弟子跟在他身后，一句话都不敢说，汤荫笑了笑，说道：“何必跟孩子们计较！”
乔松眉毛一挑，看着余成言和刀念寒，说道：“都成家有孩子了，怎么还能算孩子，此外，杀人的时候，就更非孩子所为。”
余成言老老实实认错：“师父，我错了。”
乔松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他，都走到门口了，这才转身，说道：“你跟着我，牵丝湖就不会再有异动了？还是说冰渊会一故如旧，恶魂爬不上来。”
刀念寒立刻拉拉丈夫，说道：“师父，我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