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大赛开始
白修泽愣了下，并没有接话。当年的落水事件他没有听小樱完整地讲述过，但从后来的种种细节却不难推出个大概，比如小樱和卢景玥先去了公园，两个人失散后又被张妈骗到江边，最后被李项明一手推下…
所以原来最初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一只冰激凌吗？
白修泽想像平时一样以打趣的口吻嘲笑一下这个吃货，哪怕是作为缓和气氛的调节剂也好，可他扯了扯嘴角，周边的肌肉却很僵硬。
这根本不是一件笑得出来的事，因为一个被压抑了太久的五岁孩子想迫切地体验一下外面的世界，因为一个努力懂事的七岁孩子对妹妹无比疼爱，所以一个转身就造成了命运轨迹的偏转。
而这一偏转就是十年，甚至有可能是一辈子。
不过眼下小樱既然能这样轻描淡写地讲出来，她应该是释然了吧…
“这说明了两件事。”过了很久，白修泽才轻轻拉过她的身子，把她扣到自己的怀里。
韩诗樱静静地靠着，没有出声。
“一，你有我了，不管是买冰激凌还是其他我都可以代劳，而我绝对不会让你走丢。”
少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淡然，可其中的安定就如同此时洒在身上的阳光，温暖从容，无处不在。
“那第二件呢？”韩诗樱偏过头，深褐色的眼眸里透着期冀与笑意。
“第二件就是…卢景玥其实很疼你，而且你刚才也叫了姐姐，”白修泽看着她，无奈却又肯定，“你心里其实早就不怪她了对不对？”
小樱她可以执拗地和她现在的家人僵持着，可她最本质的反应却骗不了他，包括这次口是心非的波兰之旅、和刚才挑的那个木制钢琴模型。
他也不是想劝她大度地放下一切融入卢家，但如果光是卢景玥一个，加上小樱心里也确实产生了动摇，那干脆就放下那些所谓的坚持吧。
内心的负但太重，对习惯了无忧无虑敢爱敢恨的小樱来说绝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知道了，”韩诗樱往他怀里蹭了蹭，声音细软地嘟囔了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当卢景玥说客的呢…”
两个人之后又在市区内逛了好久，后来看到一家书店时韩诗樱还进去买了明信片，絮絮叨叨地写了一大堆给远在美国的韩筝鸣寄了过去，直到夕阳西下才回到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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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流程，第二天的钢琴大赛从早上八点就正式开始，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晚上则进行颁奖典礼。
以卢景玥的咖位不用在一开始就赶到现场，只需在她登台时间前一个小时到达就可以。
而此时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关于这场五年一度钢琴盛会的报道已是铺天盖地，素有钢琴天才之称的卢景玥自然少不了占据大幅版面，所以韩诗樱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去打听，轻而易举地就知道了卢景玥的演出时间。
白修泽和韩诗樱是踩着点到的现场，当他们走进大厅时，所有的座位几乎已经全部坐满，而vip席位上，只需一眼就能看到有三个气质超群的华人坐在那里。
“要过去吗？”注意到韩诗樱犹豫下来的脚步，白修泽低下头轻声问道。
虽然他心里知道答案，两个人在白天闲逛时也已经从黄牛手中买了看台票，可万一经过白天的疏导，小樱忽然改变主意了怎么办？
反正卢家财大气粗地买下了一整排连座，只要小樱想，随时都能过去入座。
“不了，”韩诗樱却摇摇头，转头看了眼周围几层的看台，“我们去三楼吧。”
倒也不是矫情什么的，只是此时全场的气氛都很安静，而她和那家人的关系本就僵硬，在这种氛围下只会更加尴尬。
本来就是单纯地遵从内心过来看看卢景玥，她不想惊动他们。
对高雅音乐一窍不通的韩诗樱在看完第一个人表演后已经失去了兴趣，于是开始无聊地左顾右盼，然后便不经意地捕捉到了二楼看台处一个似乎熟悉的身影。
“怎么了？”察觉到韩诗樱的变化，白修泽有些奇怪地问道。
这样紧绷的状态，分明是小樱在面对危险时的本能反应。
“没事…”韩诗樱摇摇头，只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萧彤自身败名裂后就再无音讯，萧家也在同一时刻破产，以他们如今的经济能力，根本承担不起这样一趟旅行和音乐会。
很快轮到卢景玥上场，不同于前几个参赛者，卢大小姐一上场就引起了全体起立鼓掌，身为主角的她穿着dior当季新款的高定，提着裙摆微微向台下鞠躬示意了下，随后便自然地坐到了钢琴前。
一阵流畅生动的音符响彻在大厅，大屏幕里的她优雅而恬淡，指尖灵巧地在黑白键之间飞舞，身板却挺得笔直，哪怕是在急速流淌飞旋直下的复杂旋律里，她脸上依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可琴声里却分明有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即将破土而出。
韩诗樱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某份报纸对卢景玥的评价：“天才钢琴公主的音乐把高雅演绎到了另一个极致，就像是深谷幽涧高悬的一轮月，它给不了你温暖，却是你心头永恒的白月光。”
这句话还是韩力特别读给她听的，清新文艺的句子被粗糙浑厚的嗓音破坏得很彻底，而韩诗樱自己也没想到，这样的一句话原来让她不知不觉记了那么久。
在第一次见到卢景玥真人的时候没想起来，在第一次去卢家听卢景玥弹琴时没想起来，却在现在这种大型正式场合，隔着三楼看台到舞台这么遥远的一段距离，忽然没来由地想起了这句话。
那还是她有一回打架被韩力抓包的时候，她本以为少不了挨顿揍，可韩力却只是把这张报纸丢给了她：
“你看看人家，这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爸也不求你变成人家那样，可你至少把爱动手这坏毛病给戒了，把脑袋上这个鸡窝给理了！我们家有你哥一个儿子就够了…”
嗯…这是不是说明，卢大小姐的琴声确实能引起人的共鸣？
当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而止的时候，全场掌声雷动，再次全体起立，韩诗樱甚至还透过大屏幕看到不少观众的眼里都有泪光闪烁。
好吧…其实，确实还蛮有感触的，虽然她没算听懂，但很奇怪，心里就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升腾发酵，搅得她鼻头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