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蛊
人形蛊
半月后,杨婳年再次在落霞峰遇到了泫仓,后者看着她露出一脸笑。
她上下打量了他好几圈:“你天劫是成了还是败了?没道理看着还和之前一样。”
若是渡劫成功,那泫仓现在应该位列仙班,气息也会变化;若是失败,那最起码修为要毁了几百年,可看泫仓现在的样子,竟是没什么变化。
“我也不知道,渡劫有三道天雷,但是我只接了两道,最后一道看着本来是要劈下来了,突然间云层翻滚,裹着那道闪电就消散了。”
“所以你这算成了还是败了?”
“没成也没败,大概这没渡完的最后一道天雷会转换成其他劫数。”
入夜,天空是深蓝色,落霞峰的山顶,坐在石头上的两人擡头仰望天空,苍穹如盖,月明而星稀。
泫仓转头看了看旁边认真看星星的姑娘:“我是来跟你道歉的,玉弧她从小被宠坏了,无法无天的,冒犯你了。”
“没这个必要,”杨婳年薄冷的唇边滑过一丝冷笑,慵懒中带着几分讥讽,“能和妖族九尾狐皇族尊贵的二公主交手,是我的荣幸。”
话虽说的客气,可她说完翻了个白眼,意味却是满满的嫌弃。
“泫仓,泫潭龙蛇,一千五百年的道行,妖皇的客卿……”杨婳年转头看着泫仓,“一千五百岁就能渡飞仙的雷劫,确实是个厉害的角色,难怪那二公主缠着不放呢。”
“我和玉弧没有男女之情,我把她当妹妹,况且,我一个好兄弟一直爱慕着她,他们俩才是青梅竹马,天造地设。”
泫仓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那你呢?你那个放不下的故人,方便跟我讲讲他吗?”
“没什么好讲的。”杨婳年的脸白皙清瘦,露出愁苦惆怅的神色。
“他是个很好的人,本来都要成亲了,结果我全家都死了。”
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论述别人的故事一样。
杨婳年叹了一口气,又自嘲的笑了一声,“我现在在等他来找我,他说过,无论我在哪里,他都会找到我的。”
画面一转。
万清幽阁。
杨婳年侧躺在一棵大树树枝上,身上散发着一股慵懒随性的气质,一双总是充斥着冰冷碧眸,冷淡看着下面和众人打成一片的泫仓。
“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数月后,杨婳年见到了一个人,或者说是那个故人终于来寻她了。
荒凉的悬崖之上,前来的公子身穿水墨色衣,风韵雅致不减当年,站在他面前的杨婳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面无表情。
杨婳年幻想过无数次与他重逢的场景,却从来没想过如今这种寻她只为与她道别的情形。
她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半拖半愣的走回万清幽阁,她坐在院子里的那棵大树下,无力地看着戏台上打闹玩乐的大家,哑着嗓子说了声:“清风,唱一曲吧。”
“细思往事心犹恨,生把鸳鸯两下分。终朝如罪还如病,苦依熏笼坐到明……”
杨婳年朱唇牵起一丝苦笑,悠悠哼着曲调,拂着袖手,渐渐泣不成声。
泫仓走过来捋了捋她面前的发丝,怔了下又把手收了回去,轻声问道:“怎么了?”
杨婳年自顾自地哼着那已经拾不起来的年少时的梦,泪洗面,湿衣,久久不能自已。
时过多日,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对她已经算过去了,包括泫仓,毕竟就算是这事以前,她也仍然日日冷着一张脸。
那日黄昏,天气微凉,一棵老梧桐下,泫仓和杨婳年盘腿坐在青草上,一人抱着一坛酒,仰头就喝,腿边还摆着一坛未开封的。
“想不到,你这性子居然还会偷偷藏酒?”
“这就是我父亲酿的,说是……算了。”父亲说,要在她成亲那日开坛的……
泫仓愣了愣,心下了然,瞎安慰道:“嗐,世上好男儿多了去了,他走就走呗,等我有时间帮你物色几个。”
“呵……”
杨婳年冷笑一声,把手里的酒坛发泄似的向前面的大石头抛去,坛子应声炸裂,她又提起旁边的酒坛正要再次摔碎,泫仓心头一紧,两个回合将它夺了下来。
“这三坛女儿红你留了那么多年,真的舍得吗?”
忽然间眼前一闪白光,一道妖力来袭,泫仓掌中的酒坛顿时四分五裂,酒水撒了全身,杨婳年刚回过神来,幺康剑便向她劈来,泫仓眼疾手快,挥掌间震开了幺康。
杨婳年站在原地,擡手摸了一把脸上的酒水,眼神冰冷的看着迎面而来的四只气势汹汹的女妖,最前面的就是屡次找她麻烦的妖族二公主,九尾狐玉弧。
“玉弧你要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泫仓看着这四位来者不善的妖族公主,不悦地皱紧眉头。
“泫仓哥哥,你都多久没回去了,为了一个女鬼,你还记得你是我父皇的客卿吗?你还记得有我在等你吗?”
玉弧脸绷得紧紧的,眼神像刀子一样狠狠的剜着杨婳年几下。
“你们妖族家务事便回你们妖族的地盘解决,整日跑到我忤冥山喊打喊杀是什么道理?”
再后来,泫仓本以为把这几个不速之客劝回去了,谁知那玉弧是个不死不休的性子,她猛地转身,幺康剑插入白衣女鬼的心脏。
夕阳余晖映在她雪白的衣服和惨白的脸上,像一朵即将凋落的白色玉兰。
“不要!”泫仓回头瞬间大声道,脸色瞬间沉的像黑锅底,一切都来不及了,妖族精玄铁炼制的幺康剑,足以让一个道行高深的厉鬼魂飞魄散……
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双手手腕的疼痛让孟千岚辗转醒来,她虚弱的打量着这个房间的一切。
黑暗、潮湿,还有疼痛……
暗室不大大,除了墙上挂着一些刑具,便只有绑在十字木架上的她,和墙角在迷糊时便注意到,不知道是什么的一大个像蚕蛹的白色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