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商场与官场(2) - 潜伏大陆的最后特工 - 苏建新寇敏 - 其他小说 - 30读书

第22章商场与官场(2)

“烟酒换银元”的事儿时刻装在我的心里,我在千方百计地寻找下家。这天,我竟想到了强强,他是开酒店的,应当需要烟酒呀。

接到了我的电话,强强答复得很痛快:“行,你列个清单,或者拿个计划吧。商人嘛,哪有拒绝利益的。”

过了一些日子,强强主动给我来了电话:“老四,那些烟酒清单我都看了,行!你给我发货吧。地址是:北京市新街口外大街‘海韵之都大酒店’。”

“你……?这……?”我惊得不知从何问起。

他呵呵一笑:“见见他们市里承包了这座大酒店,交给我经营了。老家那个小酒店,我已经转让了。”

我问他:“强哥,咱们的事,怎么个算法呀?”

他说:“兄弟,我能亏待你吗?六折收你的。”

我没吭声,心想,你可真狠,才让我赚一成啊。

他像是咬着牙又喊出了一个数字:“好吧,给你六点五折。谁让咱们是兄弟呢。”

天啊,咬我一口,还跟我称兄道弟呢。可我还是答应了。

他突然又说:“老四,我的大厅空着,你来开办个古玩店吧。”

这我倒感兴趣,我问他怎么个开法?他说:“租赁费我让你二成,但你得给我一成半的股份。兄弟,别怨我狠,这个酒店,名义上是我承包的,但我拿到手的股份还不到百分之七十。告诉你,咱们商人是明着来,可官场上的人,却是暗着来,一个比一个黑。”

清晨醒来,独自守着一张空床,很无聊,刚想起身,莲莲的电话打来了:“先别走,等我噢。”

这女人一旦浪了,真拿她没办法。她才下了夜班,就想折腾我,倒不是本人不爱这口,关键是还要去看店啊!

听我表示迟疑,她却说道:“我可有重要的事情噢。”

她回来了,因为家里没人,她有恃无恐,放荡不羁。竟进门就脱掉了内裤,裙子还没扒下来就窜到了床上。

“先说啥事吧。”我躺在那里,并没有任何主动的表示。男人就这熊样,女人一旦主动了,就会排空征服者的心理,而保持征服者的心态,这是男人情爱的一大快感。

“不,成了再说。”她迫不及待。

女人想做成还费劲吗?立马,成了。

她一边细细品尝着成了的快感,一边讲述着刚刚听说的故事:“我爸爸说,温书记,也就是你常说的黑大牙,太惨了。半年前得了骨瘤,已经扩散,他儿子利用各种关系,刚把他转到了北京积水潭医院。可是,那里虽然是中国治疗这种病的最权威机构,但已经扩散了,恐怕不会出现多大奇迹了。”

“这就是你说的重要事吗?”我问。

她猛地一个重力加速度,娇嗲地说道:“我知道你不太关心他,可我不找个理由,能享受一番吗?”

其实,我也在享受。人生,为什么摆脱不了这种享受呢?

莲莲办事的时候说的那件事,原本是离我很远的,现在却一下子摆在了我的面前:伯父竟提出去北京探望黑大牙。我理解不了,也觉得不可思议。我们虽是同乡,但并不密切,有必要去探望他吗?况且这么远的路途,况且伯父这么大年纪了。奇怪的是,对这件事,父亲、母亲和伯母都不表态。我又能说什么呢?

晚春时节,我拉着伯父上路了。他腿脚不好,我只能亲自奉陪。

从家乡小镇出发,一路上坎坎坷坷,这倒不是道路的不平,而是穿过一些沿途城市,总是遇上一些游行的学生,那阵子,各地不少学生上了街,妨碍了交通。

等到傍晚赶到了北京,我们被游行的学生给挡在了积水潭之外。我不太关心国家的文治武力,对学生阻碍交通一点儿准备也没有。那么热的天,我们的车只能瘫痪在鼓楼附近,我感到又饥又渴,生怕伯父承受不住,就想下车去买些食品,可伯父却悄无声息地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了火烧和水壶,并微笑着递给了我。

等一波波学生队伍穿行而过,我们阻塞的车流才恢复了活力。我想直达强强的“海之韵大酒店”,伯父却提议住到就近的大学招待所里。我现在似乎才明白他这次北京之行的真正意图,也就顺从了他。先是到了北师大招待所,客满,又去了旁边北邮的一个对外宾馆,这里离积水潭医院也近。住下后,伯父精神抖擞,非得让我陪他上街。没办法,我只好从命于这个对政治异常敏感的老人。

他拄着拐杖,登上了一个过街天桥,借着明亮的灯光,望着远处密密麻麻的游行队伍,他眼睛里也跃动着什么。突然他对我说:“老四,这么热的天,游行的孩子们需要水呀。我带着钱了,你去买上几十箱水,给他们送去吧。”

我正要奉命行事,忽然发现了什么,又站住了。

“怎么了?”他问。

我说:“你看吧,马路上的监视器,还有路两边的便衣。这样不好吧。”我毕竟受过特殊训练。

伯父观察了半天,对我说:“去,把钱交给那个卖水的,他会代办的。你看,不断有人给他钱呢。”

等我回来,站在过街天桥上的伯父还想吩咐什么,我提前告诉他说:“天安门广场是去不了了,封了。”

他“噢”了一声,拄着拐杖立在那里,表情极其严肃。他望着游行的人群很久,很久……

到了第二天下午,他才提出去医院。

伯父的到来,让黑大牙感到非常意外。

他的脸色已经呈现出了临危病人的蜡黄,而且消瘦了许多,两只勾起来的眼睛袭着一层凄凉和无奈。他仰在床头上,鼻子里插着输氧管,旁边坐着他的老伴。

看到了伯父,黑大牙并没有急于打招呼,而是一个劲儿瞅着来访者。

这时,窗外传来了游行者的口号声,黑大牙瞥了一眼窗外,对伯父说:“外头很热闹啊!”

伯父微微挤挤眼,算是回答。

“这个时候,别人可都在躲着北京啊,你却来了。”黑大牙仿佛有意挑起敏感话题。

但伯父仍旧不肯吱声。

临床是一个中年男子,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敏感的话要说,躲开了。陪床的温家大婶也趁机离去了。

“你呀,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身体吧。”伯父走近了黑大牙。

黑大牙凄苦地透出了一丝笑,对伯父说道:“咱俩,闹颠倒了。你关心我的身体,我却在关心国家大事了。唉!”

伯父坐在了他的床前,并没理会他那些话里话,对他说道:“一九八九年,是个好日子啊,有发(八)有久(九),你没事的。”

黑大牙却并不领情,对伯父说道:“有时候,安慰别人,自己也很滋润啊!”

伯父自嘲道:“我这么大老远来看你,等于是在自个找难看呀!”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