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傲骨锋芒（十四）
杜鸿丘当即予以反驳。
“关于疑点一——犯罪嫌疑人在作案时，即使是惯犯也往往忽视细节，要不然——哪来那么多有前科的罪犯？”
“关于疑点二——技术鉴定也有不准确的时候，子弹射入墙里的深度也要因墙体的质量而定。”
“关于疑点三——两名嫌疑人作案后还带走了货物，完全是占小便宜的心理，他们作为干体力活儿的，身强力壮，搬这些东西不算什么，用摩托车带走没什么不合常理的，小件商品吃了卖了很正常。”
“关于疑点四——现在是信息时代，远隔千里都能实现信息互通，6公里根本不远。同在碧云区内，两名嫌疑人感受到众多警力排查所带来的压力而投案自首，完全说得通。”
“我就说这些。”
袁碧澄见韩杜二人产生分歧，看了看二人后，转向其他人，问道：“其他人都是什么意见？”
未等仲则明说话，叶春风抢先说道：“我支持韩支队的观点。”
“丘队的主要依据就是受害者体内的精－液和地下室轮胎上的指纹。这正如韩支队所言——若是团伙犯罪故意留下的证据呢！那我们岂不是正中了他们的圈套？很明显——这两个家伙就是顶罪的。”
“还原一下当时的场景：有一个犯罪团伙开着面包车出来作案，他们先迷倒了受害人，把她带到了溪源社区这家无人的超市里进行了轮－奸，作案地点应该在地下室，因为那里面隔音效果比较好。这期间，他们要么因放纵、要么因矛盾开了枪，然后草草收场，掩饰了墙上的弹孔，又将超市里他们能用得上的食品掠走。为逃脱罪责，他们事先安排两个人将精－液留在了受害人体内，为的是以较小的代价逃脱更大的罪责。”
杜鸿丘不屑一笑道：“简直是异想天开！你可以写小说了！他们为什么要‘以较小的代价逃脱更大的罪责’？就仅仅因为留下了精－液就作此判断吗？”
叶春风：“当然了！他们完全可以不留下罪证的，试问，如果是你——你会留下罪证吗？”
杜鸿丘：“你以为罪犯都聪明吗？傻逼有的是！”
“杜丘！注意你的言词！别他妈总爆粗口！”
袁碧澄也管他叫“杜丘”。其实不仅是公安机关，很多人说话时嘴都带“啷当儿”，袁碧澄偶尔也会如此。
杜鸿丘转头不语，叶春风也没有理会，接着问：“为什么偏偏是他们两个在受害者体内留下了精－液，而且还在地下室的轮胎上留下了指纹？”
杜鸿丘：“没有为什么，因为只有他们两个！没有你们说的团伙。”
见又要起争执，袁碧澄马上转向仲则明：“则明同志，你的意见呢？”
仲则明：“之前，我觉得丘队的侦办方向完全正确，今天开会一听，觉得韩支队的观点也完全说得通。尤其是射进墙里的子弹，韩支队搞军事教学多年，我相信韩支队是这方面的内行。所以，我的意见是——继续开展侦察。”
杜鸿丘一听仲则明现场反水，刚想要斥责他，立即被袁碧澄制止。
“好了！都不要再说了。鸿丘同志要在充分吸纳雪娇同志意见的基础上，继续加大侦办力度，尤其要注重细节。要从刚才雪娇同志指出的顶罪、自首、丢失的食品等细节入手重点开展侦察，要通过拿出有说服力的证据作出经得起推敲的结论。”
“我还有一个紧急事件要去处理，然后还得去开会。今天的案情分析会就到这里吧！”
“最后我再说一句——工作中进行争论我认为是责任心强的体现，但前提是不能进行人身攻击、不能破坏团结！同志们呐，要讲政治，要讲大局，要讲团结，要讲担当啊！”
接着袁碧澄又对周雪晴说：“还望雪晴部长对我们公安部门多多关照，对像今天会上的这些表面的争论和内在的矛盾能够正确对待，改日咱们好好交流一下。雪晴部长的办公桌、饭卡等等是不是都落实了？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找雪娇办，你们都是女同志，沟通更方便。”
韩雪娇回道：“请袁副市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周雪晴：“袁市长您太客气了！您不需要特殊照顾我，只当我是这个集体中的普通一员就好，把我当成空气最好。”
“那怎么能行呢！”袁碧澄说罢与众人挥手致意后起身离去。
……
远航大厦里，从人事部出来的阿郎见财务部就和人事部隔了几个门，他怎么能忘记自己前来侦察的任务而又错过这样便利的机会呢！他于是借去卫生间之机，溜进了楼梯间，他觉得师兄弟久别重逢肯定叙旧的时间不会短，于是用了10分钟左右的时间把大厦基本转了个遍——这回不用担心什么了，自己本来就在这里上班了，熟悉一下这里情况以免自己走丢了，这是很正常的事。阿郎发现，从4楼到10楼西面一侧的办公区都需要刷瞳才能进入，他有些奇怪，没有贸然试探，避免引人注意，于是信步向财务部走去。
……
市公安局办公大楼里，刚散会的刑警们正走回办公室。
走在后面的杜鸿丘对仲则明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他显然是对仲则明和稀泥的表现十分不满。
“我这不是免得激化矛盾嘛！另外，韩队说的——也确实是有一定道理的。”
“你左右逢源的水平提高挺快呀！”杜鸿丘说着没用好眼神瞪了他一眼，匆匆向前走去。跟在后面的凌少鸥刚刚感受过案情分析会上的唇枪舌剑，也愈加认识到人际关系的复杂，心情又沉重了许多。
回到刑侦支队大办公室，叶春风便兴奋起来。她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高声说道：“这案情分析会就得这么开！紧张活泼，斗智斗勇，这样才有利于我们年轻刑警提升素质、增长才干！”
见众刑警们陆续走进办公室，韩雪娇和周雪晴也一起走进来，而叶春风却毫不避讳，卢江玲也顺着叶春风的话说道：“太好了！这案情分析会开得可真是别开生面呀！简直太受益了！”
“只可惜——袁市长把这当作家丑而不希望外扬。若不然，像老大和江玲姐这样的雄辩之才会有更加突出的表现！”于百慧有些遗憾并打抱不平地说道。
衣俊白：“老大的表现已经够出色了！真是雄辩之才呀！我是望尘莫及呀！”
见杜鸿丘也迈进办公室门里，韩雪娇说道：“袁副市长不是说了嘛！——要讲团结。所以，对待有问题、有错误的同志不能一棍子打死，不仅要帮助他修正谬误，更要促进他的精神回归。”
杜鸿丘一进办公室就对韩雪娇说道：“韩支队～既然你把案情分析得那么透，不如这个案子由你亲自接手……”
韩雪娇立即回应：“怎么？想要摔耙子不干了？”
杜鸿丘：“你的思路我无法理解，让我吸纳你的意见，我实在无能为力。”
韩雪娇：“是你在案件侦破过程中先入为主，才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如果你轻言放弃，我可以让别人来接手。到时候，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叶春风阴阳怪气地嚷道：“哎呀！现在这年头儿啊，这自诩有能力的人呢——还拿把不想干活儿；像我们这些能力不足的菜鸟呢——想干活儿还干不上，还得先提升素质才行。按照丘队的意思——我们这些‘不懂人味儿’的小姑娘，看来得先做真正的女人才有资历呢！”
谷青竹不怕事儿小，接话道：“哇！老大～你是准备好要行动了吗？有目标了吗？带上我吧，我捡你挑剩下的就行。”
叶春风瞪眼道：“捡什么剩儿！为了工作需要，萝卜快了不洗泥，不行就直接拉郎配吧！”
叶春风一句话弄得女警们哭笑不得。面对叶春风这个刺儿头，凌少鸥紧张得不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以后和她共事可怎么工作呀？！让人犯愁。
面对叶春风等人的指桑骂槐，杜鸿丘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长舒了口气后，慢慢睁开了眼睛，回道：“好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会用实力和证据来证明的。”
韩雪娇：“好！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