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夜探
从前她也与梅朗下过几次棋，没想到梅朗却注意到了这个习惯，是她大意了。
司言一笑，不是楚司言时常挂着的淡漠疏离的笑，而是老友见面的笑，她道，“我没有想到你会认出我，既然认出来了，那梅朗，好久不见！”
梅朗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这个笑容神情才是他熟悉，是曾经那个风司言的。
“是好久不见了，已经十几年了，曾经我以为你会住在这墨韵院，还满怀希望，没想到等来的是你离开家族拒魂的消息。”
这一点是司言对不起梅朗，她有些歉疚，“我欠你一个道歉，十年前我曾答应了梅家的婚事，反悔是我的错，对不起，梅朗！”
这是十年前她就欠梅朗的，梅朗若是不原谅她也是情有可原的。
“司言，十年前我是怪过你，我也怀疑我自己，我总觉得是我哪里不够好，你不愿意嫁给我，所以宁愿判出家族也要离开……”
“不是这样的，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司言打断道，这事不该梅朗自责。
事实上梅朗是个很好的人，对司言也十分的好，若是司言嫁给的是他，或许能够安稳的过一辈子，不用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可是后来，后来我就不怪你了，我听说了你许多的事情，你跟着那个人从北到南，不畏艰辛，不顾性命，我就明白了，不是我不够好，是你不爱我，其他我或许能够强求，可是不爱又怎么强求，我答应过你，要给你自由的生活。”
司言的心忽然五味陈杂，梅朗不怪她，可她却怪自己的。
其实梅朗没有告诉司言，曾经在她叛出风家拒婚的时候，他曾去找过她，也曾亲眼看过北地街头，司言和赵简手拉手，笑得清风明月不可及。
那是和他在一起完全不同的笑，他跟着司言许久，看她和赵简玩闹，还有北地月老祠那一起挂上的红色绸带，那个一生一世求一双人的愿望。
那时候他便明白了，有些事情强求不得，得不到一个人的心强求了又有什么意思，更何况风家的大小姐怎么可能是他能强求住的人。
他回了梅家之后，就答应了家里人的请求，娶了家里看好的女子，从此将司言完全的隐藏在心底，安稳的过日子，努力的做好梅家的家主。可是偶尔抬头，他还是能够想起那个如云般的女子，她的音容相貌还是很清晰的出现在他脑海。
他也会装作无意的去打探她的消息，那时候赵简大举进攻皇城，梅家也为前朝做了许多努力，但还是不敌赵简的大军，他总是会听到司言的消息，她又到了那座城池，她是否受伤，赵简对她是否好……
直到赵简登基，皇后却不是她，当日还传出了宸妃去世的消息……
那一颗他的心是怎样的呢？好像有点记不清，他只记得他当时丢下了梅家的大小事务，一人一骑赶往京城，可是还是晚了，他没见到她，连尸首也不曾看一眼！
“司言，你后悔过吗，跟着那个人，落得那样的结果，你后悔过吗？”
梅朗的话问的司言久久无言。
后悔过吗？
自然是后悔的，不然又怎么会重活一世，若不是执念未了，又何苦重活一世，重新走一遭这充满血雨腥风的路。
“已经过去十年了，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梅朗，我如今是楚司言，风司言已经死了！”
梅朗定定的望着司言，他心里其实疑问很多，比如为什么十几年过去了，她看着还是这么年轻，为什么十年前的她明明已经死了，现在又能好好的站在他面前……
这些问题梅朗都没有问，他觉得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管她是风司言也好，还是楚司言也好，她都好好的活着。
“是啊，已经没有意义了，可是司言，你和阿离在一起，就真的只是为了喜欢吗？”
梅朗觉得面前的女子已经和十几年前大不一样了，眼里藏着许多他读不懂的东西。
“梅朗，我不会伤害慕离，我会帮助他得到他想要的，至于我的目的，那是我必须要了的恩怨，你放心吧！”
梅朗其实不是担心慕离，他是担心司言，担心她又像十年前一样，一头扎进一段感情里，最后落得那样悲惨的结果。知道司言是有自己的目的，他忽然放心了，这样的司言应该会权衡利弊，会好好保护自己。
“司言，你若有需要，我一定会帮你，只要你开口！”
司言已经对不起梅朗一次了，哪里会再要他的帮助，“等帝陵的事情了了，慕离的事情也差不多能定了，你保护好梅家就行了，大表嫂是个很好的女人，希望你能和她好好过，那时候没来得及的祝福，我现在送上，愿你们恩爱到老，幸福和美！”
梅朗听了脸上却没多少表情，只是淡淡的勾了勾嘴角，“放心吧，我会的！”
他不提他这些年的想念，也不提他对梅少夫人的感情，已经过去的事情，又何苦给她徒增烦恼。
“我的身份还请你替我保密，尤其是慕离，千万不要告诉他！”
梅朗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点头道，“我自然不会说，阿离他，他痛恨曾经那些踏马攻入皇城的人。”
而司言曾经就是其中一个，是她和赵简亲手灭了凤霖朝，亲手毁了他的家。
梅朗看着司言脸上心痛的表情一闪而过，问道，“言儿，你对慕离是有感情的吧？如有一天他知道了你的身份，那你……要如何和他解释？”
慕离的性子，恩怨分明，司言是他最爱的女人，可同时也是他恨了十数年的仇人，这个局要如何破？
司言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很轻，“等一切事情尘埃落定，我会亲自告诉他的，告诉他之后我会离开，时光悠悠，他总有一天会忘记我的。”
梅朗叹了口气，他心里却不认为慕离会轻易忘记司言，怕是到那个时候，天涯海角，慕离也一定会找到她的。
司言从梅朗的屋子回来就一直心情低落，招摇都感觉出来了，跟在司言的身后，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司言摇摇头，“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招摇回头望了望墨韵院，她总觉得是和梅家家主有关。
慕离带着梅舒在梅家前院后院都布置起来了，用的都是梅家的影卫，慕离的人影在暗处，等需要出手的时候才会出手。
梅朗受伤不治的消息也传了出去，这几天庐阳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谈论这件事，梅家在庐阳那可是大家族，家主要是去世了那可是大事。
庐阳城内一家小酒馆的后院内，也有人将消息禀报给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衣，却风姿不凡，此时正负手站在院中，眼神望远处，冷漠得很。
“梅家家主不行的消息可是真的？”
禀报的人，“属下已经去梅家打探过了，梅家这几日确实有大夫进进出出，梅家的人一个个都愁眉不展，属下也向负责采买的丫头婆子打听过，说他们的家主确实是受伤了，这几日大夫都说不行了。”
黑衣人正是前来庐阳处理事情的赵立行，而他的目的就是杀了梅朗。
“梅家的人很聪明，这件事我必须要亲自确认过才能离开，你吩咐人，晚上和我去一趟梅家，我们去探探这位梅家家主是不是真的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