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匿名信
听竹打听到了关于谢昭近来的事,晏晗听后微微一笑,说了句让听竹听不懂的话:“还好赶上了,还不算晚。”
她前世时在边境虽然被困,可家中人议论最多的就是这位城防军首领谢昭的事迹。
他出身名门,可不受父母待见,因为克妻名声,更是终身未娶。后来因皇帝晚年身体欠妥,三皇子和太子开启长达十年的夺权,三皇子争位失败后,皇子全府引毒自尽,谢昭被流派到边境守卫。
然而三皇子最为信赖的幕僚、谢昭恩师的女儿傅茹在他离京的第二日,就被昭告天下册为新帝贤妃。
此内情如何,明眼人都能猜出来了。
傅茹一开始就是太子的人,为了顺利成为眼线,借由谢昭的手推荐给三皇子,三皇子信任谢昭,自然也会信任傅茹,更何况傅茹是有真本事的女人,情和恩,二人信任她如信任亲人,直到斗争结束,才真相大白。
这样的一个人,不知当时被派往边境的谢昭内心是个什么滋味,或悔、或恨?
如今的谢昭,还没有‘偶遇’上学艺归京的傅茹,一切都还有得救,现在提醒总比他们遇见成为朋友产生信任感以后提醒来的及时的多。
晏晗告知的方式很简单,她打算写一封匿名信。
她现在的身份去提醒谢昭,谢昭不但不会相信她,反而还是怀疑她别有居心,不如写一封匿名信给他,既说明了自己的好意提醒,也不会牵扯到她身上来,与谢昭还是各走各路无相交,是最为稳妥的方式。
打定主意后,谢昭动笔写下信,信封面上只写着收,未署名,贴耳交待听竹递信的办法才算一番完成。
听竹收好信出门去,门口遇上进门的撷琴,撷琴见她要出门,眼神忽闪着一转打听道:“听竹姐姐要去给姑娘办什么事?”
听竹看她一眼,笑了笑:“去五芳斋一趟,上次孙二姑娘说五芳斋的梨润糕也不错,想向姑娘学学做法,昌州产梨虽多,可京都的梨糕做法还是不太清楚的,特意让我买一份回来研究研究。”
撷琴只笑道:“看来姑娘还是倚重姐姐多些,像这样的活从来不指派我去。”
听竹没露出喜色,而是腼腆道:“你梳头的手艺好,姑娘自然也是夸赞着,更是离不开的,咱们各司其职,我只能做些跑腿的粗活不是?”
听竹虽然人不算机敏,但做了这些年的丫头,还是明白见人说什么话的道理。
二人在门口分了手,转身后的撷琴立即变了脸,暗骂道:“什么贱蹄子,也敢跟我比。”
听竹没想太多,出了门径直往南边走,此时午后时间,其他地方正是吃食饮茶地界热闹的时候,唯独一块地界安安静静的。
火石巷平康坊。
听竹撩了块帕子将脸围住,耐住性子在后门处待了好半晌才瞧见姑娘所说的卖油糕的老郎官经过,老郎官在后门处放下挑子,吆喝了两声,后门就有人出来,是个双丫髻、胖乎乎的婢子,正在买油糕。
等油糕买完后,听竹赶紧快步上去叫住那婢子。
“姐姐是?”
听竹将小丫头拉倒一旁说话:“你知道温倌人吗?”
小丫头在平康坊讨生活自然也不是蠢笨的,见她这般问必然是有要事,只张口先问情况:“我就是伺候温倌人的,你有何事要在此拉住我?”
听竹一听讲怀里的帕子包着的信递给她:“温倌人的嫂子托我将这封救命信给她,请你万万要给到她手上,人命关天的事,一定一定。”
小丫头皱眉头,似乎不信:“我又不知是是何人,万一你这信里有什么东西要害我们温倌人,我岂不是平康坊的罪人?不成不成。”
她推搡着不收,听竹瞧见她正如姑娘所预料,顿时稳了心态,笑着沉稳道:“妹妹不收也无事,这事关系到温倌人的日后,你若是听我的劝当着旁人的面拆了,她看了,是福是祸都跟你没关系,可若是都没给到她手上,误了大事,那你的罪过可就是板上钉钉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听竹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见她这般,小丫头倒是没了方才的坚定,赶紧叫住听竹:“这位姐姐别这般意气用事,我递,我递还不行么。”
听竹帕子下微微一笑,转身将信递交给她,道:“我敢保证,温倌人看过后不但不会责罚你,还会拿重金赐予你,你就等着赏赐吧。”
看着听竹的身影离开,小丫头却有些忐忑地回了上屋。
因温倌人是平康坊的首位,因此伺候温倌人的有三人,见小丫头从买了油糕进来后就有些心思重重,大丫头问她:“小桃这是怎么了?”
小桃回神笑了笑:“无事,无事。”转脸又问,“倌人起了吗?”
“起了,正梳妆呢。”
小桃端着新到的香膏去了上屋,温倌人的确正在窗前梳妆。
小桃想着听竹说的赏赐,狠了狠心上前几步禀告。
温倌人见她这般反常,倒也没责怪的意思,只叫她将信拿来看看。
看过信后,温倌人神情一变,妆也不梳了,使唤梳头的丫头附耳说话,丫头就此出门去了。
小桃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温倌人却笑着让人给小桃一锭银子做赏赐。
收到消息的三皇子倒没温倌人这般惊慌,思忖片刻后才让人去侯府传唤谢昭。
“我的确是有个老师,姓傅,是从前父亲请来为我和大哥授课的老师,此人精通天文地理,博古通今,八卦奇术也是深谙其道,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不过只教授了几年就辞别父亲离开了京都,至于他这个女儿如今是何种模样身份.......这我还真不太清楚。”
谢昭如实回答。
三皇子李钰也是十分奇怪,温倌人的婢子忽然执信来报说有人投信说明此事,且并未署名。
李钰将信递给谢昭,谢昭一目十行看过后,心头一紧。
“连我都不清楚傅老师是否有个才智过人的女儿,写信之人为何会一清二楚?甚至以后她的所作所为都能料想到,莫不是个会推演命脉的绝世高人?”
“高人不高人的我不知道,”谢昭思索片刻,摇摇头否认了李钰的说法,“但一定是有人提前知晓此事,又不想引起旁人、或是我的怀疑,所以来了这么一出。”
李钰反问:“若他信中所言一切皆真,能得到当朝皇子的信任岂不是很好?为何要藏头露尾?况且......他又怎断定温倌人就会将信送来?”
谢昭来回踱步,愣是想不出个头绪来,他也很想找到幕后的这个人,如今前后对不上,心里难得焦躁了几分。
李钰倒是不甚急,看他着模样反而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处饮起茶来,一副悠然的样子。
“你呀你,”李钰手指虚点,示意他安静,“如今最要紧的并非是找寻此人,而是查探你的那位恩师之女是否近期就要上京,若她故意接近我们,那此事得好生考量,万不可落入圈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