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使臣
这厢谢昭策马疾驰,沿着马车辕痕找到了秦城这所巨宅的所在地。
他将马拴好,借由墙壁与旁边的古树三两下飞身上房檐,身子尽量放低查看情形。
这所宅子装潢各处不算精致富贵,可占地面积极大,几乎有两个宁阳侯府的地界了。
不过在偏远之地,不似天子脚下繁华,自然地界宽线也没那么讲究。
院落颇多,谢昭大略扫视,估算也足有四五个独立的院子,更何况还有其他一些居所。
谢昭倒是有心想下去探一探,直觉告诉他,方才守门官所说的那人并非是什么富商公子。
可这院落的主人不知什么来头,守卫居然如此严格。
记好地点,谢昭只能悄无声息下去回都护府,将此事搁置到脑后。
殊不知,在他数到的第三个院子里,晏晗正在面临一个极为危险的男人靠近。
“果然是你。”晏晗冷笑一声,“南平世子。”
瞧见她一副有预料的模样,李禅笑道:“哦,莫非你早就知道是我?”
晏晗默默地收拢了松垮的衣裳,没有回答。
然而她这举动被李禅尽收眼底,见状哈哈一笑:“难不成你以为我抓你来,是为了非礼你?”
晏晗心知他是故意这般说,只淡淡道:“世子殿下千里迢迢将我抓来,我可不认为是邀请我欣赏边关美景的。”
李禅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倏地站起了身,他这一举动吓了晏晗一跳,双眼警觉地与他对视。
“晏姑娘不必紧张,我见过的美人不计其数,虽然晏姑娘也是美貌,可还没有到让我饥不择食的地步。”
李禅手中的折扇当做把玩的道具一般在手指间轮花,或许他自己觉得自己挺帅的,可大冬日的一身白衣到处晃来晃去,还拿个扇子把玩,在晏晗看来,实在是骚包的很。
“我请晏姑娘来,是有重要的事,而且此事非你不可。”
晏晗看向他,忽然想到什么,道:“你想利用我威胁谢昭?”
她与谢昭的事在盛京穿的沸沸扬扬的,倒也是人尽皆知。
跟这样一个纨绔子弟,又是克妻的人绑在一起,实在是过于羞愧,唤做普通的姑娘早就一头撞死或者出家做尼姑了。可晏晗是重活一世的人,既然给了机会重新来,她才不会蠢到为了这点子微不足道的名声而放弃自己的生命,所以外面的流言再难听,她也从不理会。
从不理会不代表着心里不清楚。
李禅脚下缓缓踱步,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带了些红润,看上去有种诡异的美,他道:“倒是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乖乖待在这里三个月就成,你的要求婢女也说过,我会让你写一封平安信送回去,若有其他不过分的要求,也能一一准许,如何?”
晏晗一面听他所说的话,一面在心中分析这些话的真实性。
默不作声的时候,李禅也没停下循循善诱:“说实话,我还挺喜欢你的。不过,我不喜欢强人所难,因此你只需要乖乖的听话待在此地,期限一到,我便将你原封不动地送回昌州。”
在这里待三个月,三个月以后鬼晓得外面会成什么样子!
他想利用自己去威胁谢昭,或许谢昭会受之威胁,但必然是对三皇子李钰不利,晏远南或许会受到影响......
若是谢昭不受威胁,那自己的小命......
晏晗很快分析完利弊,决定先答应下来,至于跑还是不跑,这可由不得他了。
她出声应下了。
李禅满意地笑了,只是离开前回头道:“对了,你住的这里是从前我的一个宠姬住过的地方,因你和她的身形相差无几,所以特意将你安排在此处,这些首饰衣裳也大部分都是来自她。”
“什么意思?”
从前?
那现在去哪里了?
李禅转身往外走,声音却慢慢悠悠地回荡在整间屋子里:“因她不听我的话,整日想着出去,有天晚上我一冲动,将她一剑刺死——对了,就在你躺的那张床上。”
他这番话的威胁力度比之前的确是有效果的多,晏晗顿时心里发毛,背上出汗,立即从床上跳了下来,慌忙之中,将小几桌上的茶杯带倒了,碎在地上哗啦乱响。
李禅似乎听到屋内的动静,顿时大笑起来离去。
晏晗在屋内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低声咒骂一句。
*
连着小半个月派出去的探子都无功而返,皇帝加急的圣旨也已来了两次,李钰每日吃睡不好,决心要拿个主意出来。
是夜,召集了一群人在都护府大堂内集合。
李钰率先提出问题,一群人为表忠心也有、真心提议的也有,总之所有人都吵吵闹闹地乱说,整个都护府如同盖了顶的蜂窝,吵得人脑袋都要晕了。
“好了,大家先稍安勿躁。”李钰也觉得头痛,不过作为领头人物,他最不能露出为难或者焦虑,这只会让下面的人更加生有异心。
其中一名先锋军很是年轻,他方才就一直欲言又止,见众人七嘴八舌也没有参与其中,待李钰叫停后才突然出现上前两步道:“三殿下,属下有些话不吐不快,请三殿下准许。”
李钰见此人身形魁梧,眼神明亮,说话也刚决果断,顿时眼前一亮,示意他直言:“大家同处此处,便是只有同袍之义,只要对局势有利,有什么良策都可以畅所欲言,不必为难。”
话虽如此,但该有的上下之分还是要有,不过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里如李钰的老部下皆是傲气满脸,其余新加入的人也都是眼中带喜。
武将与文臣不同,文臣更为讲究礼仪规矩,上下尊卑,可武将大部分时间都会在军营与战场,若是有个极为讲究的上级,许多事都会很难做,众人也都会心照不宣地只听指挥,即便是有意见也都闭口不言。
果然,听到此话,那年轻的先锋官拱手道:“那属下便直言了。属下虽然年纪轻,从前也只是以百姓身份来过边城,但那时候正值两国交战,属下曾亲眼见到过回纥奴兵残忍杀害妇孺孩子的景象,如今仍然历历在目,无法忘怀。回纥奴兵残忍,这是众所皆知的,咱们关外的商队只要被他们打劫,别说货物财物,人能不能好生生的回来都是个问题——可如今他们打劫过路商队百姓,只是抢夺财物,人都是好好地回来了,即便是边邻村庄,也都是骚扰一二,抓些牛羊牲畜......属下怀疑他们并非是如从前一般为了物资,而是骚扰......或者说,是激怒。”
“激怒?”
李钰慢慢咀嚼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