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京都行宫
北夏的车马并没有直接进入京都，反而停在了一处距京都尚有大半日路程的行宫。
慕容馨被扶下马车的时候，身上不过一件云雁细锦衣及同色千水裙，外头一件曳地的殷红锦衣才添了些喜色。
行宫门外守卫森严，出来相迎的女官和宫女列队而立，一片衣香鬓影间并无半点声音。
慕容馨心意懒懒，只想早些寻个地方睡上一觉，连日奔波，早已耗尽了心思和体力。
元辰上前，将一众女官和宫女挥退，才转向她，“这里虽不比宫里那许多规矩，该有的耳目还是有的。姑娘初来，谨言慎行总归不会错。”
他转身瞧了瞧不远处正忙着清点物品的浽溦，“我将浽溦留在姑娘身边，她性子纯良简单，姑娘身边可以少一个需要时时提防的人……”
慕容馨淡淡道：“王爷倒不担心我将她连累了？”
元辰的眸光仍落在浽溦的身上，“既然留了，就有把握。”
虽说是正儿八经的一处行宫，其实规模和气派竟是不如早先落脚的那一处。北夏的庭院与南商风格不同，讲究的是规矩和天成，并没有太多精心修剪和装扮的痕迹。然而即便如此，对于慕容馨来说，也不过是另一个牢笼罢了。
沐浴之后，连东西都懒得吃，她直接扑到榻上倒头就睡，恨不得这一觉睡过去就不要再回到这个乱七八糟的当下。
一觉醒来，满屋子亮晃晃的日光，除了窗外偶尔几粒鸟鸣，再无其它声音。
可当她刚伸了一个懒腰，已经有人推门入了屋子，立在垂帐之外，“姑娘醒了，可要传膳？”
慕容馨倒不觉得饿，翻身起来，“不必了，我不饿。”
话未说完，已经有人入来替她更衣梳洗绾发，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收拾得妥妥当当。她心里不禁暗叹，北夏人的手脚实在是利索得很。
本想去园子里走走，可是身上的衣裙太过束缚，行走起来太过累赘。不过是走到屋外的廊下，已经浑身不自在。
“姐姐！你终于起了！”浽溦脸颊红扑扑地自游廊的那一头跑过来。
慕容馨将她又仔细打量一番，那日夜里忽起的雾气，难道真的是这个小丫头？那么与北夏一役的诡谲雾气，会不会与她也有干系？
浽溦走到近前，抹了抹额头的汗，“姐姐穿成这样该有多热，我替姐姐换上轻便些的……”
说罢又将慕容馨拖回屋里，将层层叠叠的裙裾褪了，换上轻便的夏裳。
慕容馨本来也嫌这身衣服气闷，也就由得她折腾。等一切收拾好，果然清爽了许多。
方才欲为她传膳的宫女，又上前道：“姑娘从昨夜到现在还未用膳，多少还是吃一点……”
“不用……”慕容馨觉得委实没什么胃口，起身就欲出门。
“朕倒是饿了，不如一起用一些……”
慕容馨尚未反应过来，就听见从外面到里面，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抬头看见元澈正迈进屋子，虽是常服，掩不住的君主气度。
她正思量应该行怎样的一个礼比较合适，元澈已抬手道：“不用。你们都退下，将膳食传上。”
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案几上已经布满了各式小食，酒已斟好。宫人低头弓身又鱼贯而出，一会儿就退了个一干二净。
将宫人治理得如此进退有度快而不乱，北夏果然不容小觑，慕容馨暗暗思虑。
元澈略略用了些点心，才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路上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慕容馨心里一哼，你若不知情才是奇事……
“我以为这件事在半路上就该了结了，还劳烦陛下亲自来一趟。”她诚恳道。
元澈往椅子里靠了靠，“原本做出迎娶你的样子，也不过是想让萧景云心里不舒服。至于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想他比我会更在意。”
他瞧着慕容馨垂目不语，“那夜你出手相救，朕还是要谢你。”
慕容馨总算抬起眼，“谢？你把那无辜的赶车人杀了来谢我？”
元澈眸中极短暂的杀意，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慕容姑娘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慕容馨笑了笑，“除了从一个牢笼换到另一个牢笼，没觉得有什么不寻常的。”
他移开目光，四下看了看，“这地方确实委屈了姑娘，若是平素里闷了，出去走走，别拘着。”
说罢，他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了脚步，“姑娘背上的伤，可好利索了？”
“能从陛下的箭矢之下捡一条命回来，实在侥幸……”
他沉默了片刻，“萧氏一族都太没眼光，可惜可惜……”人已踏出屋外。
慕容馨托着腮想了想，这里据说离京都尚有大半日的路程，元澈这个点跑过来，难道连早朝都没去？
方才那些话，他想表示怎样的意思，她也不感兴趣。唯一让她有些开怀的是，她不用总拘在着院子里。至于能走到多远，她等不及想尝试一下。
眼下那条鱼和那只红狐狸，都颇让人操心。慕容馨也说不上何故，似乎总会莫名惦念着。反倒是萧景云，她不敢随意想起。
估摸着元澈已经走远了，她才出了屋子。
此时已是午后，暑意正盛，她将后面跟着的一众人屏退了，自己往园子里走去。
日头很大，走了没一会儿就觉得气闷，寻了水边一处，掬了水在面上拍了拍，略略清凉些。
就听见山石的那一边有两个宫女压低的声音，切切说着什么。
本也是青春的年纪，常年拘在一方园子里，除了嚼舌根，也很难有别的事可以打发时间。慕容馨摇摇头，试图不去听见她们的交谈。
“说实话，她长得可真是普通了些……还不如掌事姐姐好看……怎么的在南商做到了三品女官……如今又被皇上看上了……”
“看上了又如何……半道上失了清白……皇上连都城都没让她迈进去……”
“估摸着也是给南商留个面子……说不准过两日就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