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遥远的他（四）

时间如白马过隙，转眼之间，段云鸾跟在颐朔的身边已经快两年了。

这两年之间，段云鸾试探过颐朔很多次，然而每一次，却都是失望而归。

这让段云鸾一度怀疑，自己的推测是不是出现了错误，其实她完成任务的线索，并不在颐朔的身上。

但是这个想法也只是偶尔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而已。

段云鸾对颐朔的诡异熟悉感，和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她跟着他没有错。

“咳咳……”

屋外，又传来颐朔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颐朔的身体越来越差，虽然面色依旧红润，但段云鸾却可以看出，他现在这种情况，其实和回光返照差不多，外表上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但是事实上，他体内的生机已经没有了。

换句话说，颐朔的身体已经开始走向衰亡。

段云鸾快速的飘了过去。

“你没事吧？”

颐朔笑了笑，有些虚弱的扶着墙壁，眼神的淡漠，昭示着其实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

“让你担心了。”

“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最近这一个多月来，你咳嗽的次数越来越多，症状也是越来越严重。”

段云鸾扶着他，一双凤目紧紧盯着他的双眸，神态严肃，语气因担忧而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你不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难道你已经活腻了，所以想就怎么去死吗？”

颐朔怔了怔，依旧是轻描淡写的一笔略过：“我没事，你不必担忧……”

“你不担心自己，我担心！若是你死了，我又如何恢复记忆？”段云鸾粗暴的打断他，语气急躁。

这句话脱口而出，两个人皆是一怔。

段云鸾是惊讶于自己居然会有一种控制不住自己，难道原来的命运轨迹上，寄宿体也曾认识颐朔，并且对颐朔极为看中吗？

可是段云鸾穿越了五个世界，却是第一次遇到现在这种情况。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这是目前为止最好的解释。

颐朔怔住是因为，他听出了对方言不由衷的担忧。

颐朔很快的回过神来，他无奈的笑了笑，语气有些感叹，但更多的却是看透生死的淡漠和无所谓。

“你的直觉很准，果然还是瞒不过你啊……”

段云鸾蹩了蹩眉，没有说话。

果然，只听见颐朔又说道：“我恐怕要失信于你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段云鸾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的强烈。

“我恐怕没几年可活，怕是无法帮助你恢复记忆了。”颐朔笑着说道。

段云鸾沉默下来。

颐朔只当自己即将死去的消息让段云鸾打击很大，便安慰道：“人终有一死，只不过是早晚之别而已，你不必将生死看得太重。”

颐朔的安慰让段云鸾差点气笑。

“你似乎忘记了，我本就是个早已死去的人，是个没有记忆亦无法投胎的鬼。”

一只鬼，怎么可能还看不透生死？因为她本来就是死去的人！

颐朔闻言，瞬间陷入沉默。

就在段云鸾以为他很尴尬的时候，却听见他虚无缥缈嗓音传来。

“就是因为已死，所以才更想活着。”

所以才比活着的人，更加看不透，放不下。

段云鸾哑然。

的确，有很多人千方百计的想活着。

就连段云鸾自己，也不能例外。

不是什么为了复仇，也不是为了什么执念心愿，就是想活着而已，就怎么简单。

不是所有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都能如此的坦然。

这一刻，段云鸾许久没有进展的心境突然有一瞬间的松动。

“无论如何，你不能死。”

许久，段云沙哑着嗓子出声。

颐朔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用的，我的死亡，是必然。”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线，从出生开始，就决定了死亡的日期。

必然的死亡，那是无法挽救的死亡。

除非逆天改命，但是逆天改命，又岂是易事？

段云鸾修得因果，讲究轮回，生性淡漠凉薄，最是讲究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