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酒宴
苏浅能察觉那张大锤一直跟在自己后面盯着自己,不过他今日是来办事的,应该不会一直跟着,她也就由着性子胡乱逛了起来。
果然,不一会儿那人便不耐烦离开了,苏浅这才急急忙忙转身冲着早就看好的药铺跑去。
苏浅特意多跑了几个药铺,才凑齐了自己要的东西。
使了钱租借了一家药铺的小磨,把自己要用的几样药急忙都磨碎了,该弄药丸的弄药丸,该制药粉的制药粉。
有几样是她第一次弄,之前那僵尸粉,能引虫子的粉,都是秦大山买回来的药材配出来的。一来小地方药材不齐,二也没那么多银钱供她嚯嚯。用了那一次就没了。
后来是苏浅自己花钱在军医处换的药材,也同样没能换出几样来。所以她如今身上不但没药材,钱也花了个干净。
好在今日有了张大锤给的五两银子,正好让她拿来配药。恰好有几样最重要的药丸也可以试着配出来了。
好在她只是用来应急,虽说五两银还是有些少了,但好歹配几粒药丸子还是够了。
时间紧迫,也没法讲究那么多。
虽有些粗制滥造,但有总比没有强,只用了一个时辰,苏浅便差不多弄得妥当了。
她急忙将做好的几样塞进了怀里,这才定了些心,再将之前买的乱七八糟的杂货和没用完的药材一起包了,打听着来到了约好的云来酒楼。
这云来酒楼位于酒泉府夜间最繁华的一条街面,难得是在这西北苦寒之地,竟然有一条河从城中穿城而过,竟还有几艘画舫停在河边。
朗月下,锦绣堆叠,红灯摇曳,河两岸,香风四溢,酒气氤氲。觥筹之声不绝于耳,丝竹艳曲婉转低回。倒硬生生将这个西北重镇弄出了几分燕迷花底巷,鸦散柳阴桥的奢靡来。
苏浅皱眉,但很快便将那份别扭压了下去,低首敛目蹭到了那酒楼跟前。
张大锤早在门前张望,看到那小子终于来了,急忙冲了过来。“你怎的才来,叫我好等。”
他一见苏浅那畏畏缩缩的样儿便有些气闷,一把扯了她身上包袱丢给了迎在门前的小厮:“赶紧随我上去。”
硬是拽着还喊着“我包袱”的苏浅进了大门。
二楼一处空阔雅间现如今高朋满座,众人大声说笑着,却没人动一下桌上的饭菜,再看上首还是空置,便知正主还没到来。
张大锤一到就将那伺候自己的半裸女子甩到了边上,将苏浅按在了几旁。
自己则冲着席上诸人抱一抱拳。
众人看着他领进个小倌皆意味不明的露出个笑来。
苏浅再偷眼瞧时,却发现整个房间,几乎每个人身边都跟着这么一个清秀少年,心里暗暗吐槽,却还是将怀里东西偷偷摸了一颗出来塞进了嘴里,这才略安了心……
苏浅就这么呆坐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算是等来了所谓的贵客。
来人是两个,另一个肥头大耳的且不去说他,倒是其中一个年轻些的有些不凡。
他续着胡子,一副翩翩的儒雅气度,只是这人眉眼间有种高高在上的贵气与冷漠,即便笑着都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一看便知不是个简单的。
果然,二人中这年轻的竟是坐了左首之位。
苏浅正偷偷瞄着,不妨被那人扫了一眼,登时被那眼中的锐利与寒意吓得一惊,急忙低了头去。
只是意外的,这一眼却让苏浅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也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竟觉得似曾相识……
一群人皆起身冲着来的两人恭敬见礼,皆称此人为朱参军。
而与此人同来的另一个大腹便便的,便是此次的东道,众人皆称他为贾大人。
一时间轻歌曼舞觥筹交错,场面很快热闹起来。看得出,众人都看着那朱参军脸色说话,想必便是张大锤口中那个贵人了。
苏浅对这群人说话不感兴趣,心里还要提防着旁边人的算计。她只盼着没人注意到她,能早点离了这鬼地方才好。
她仔细看过这屋里的座次,知道张大锤的身份怕是不怎么样,就他们坐在这差不多末席的位置,只要这人不作死,如无意外,应该是没什么人注意到自己的。
酒宴正酣,好戏就上场了。
前面的大人们一个个带着身旁的俊美小倌上前敬酒说话,车轮战一样,明显皆是有备而来。
而那个朱参军倒是海量,对敬来的酒水来者不拒,态度也算亲和。只是神色间却对那些小倌的颜色有些看不上,屡屡露出一副嫌弃表情,看得苏浅直觉新鲜有趣。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这张大锤果然是个极豁得出脸面的,如他这般陪在末席的,竟也硬是厚了面皮挤到了那参军的身边,只说了几句话,便回头扯了苏浅拽到了那参军的面前。
他手里拎一个酒壶满了两杯酒,自己端了一杯做了个敬酒的姿势:
“朱参军,咱们在这西北苦寒之地捱日子,全靠了贾大人帮着出面周旋,如今借着大人的光又认识了参军,实是下官三生有幸。若不嫌弃,我这小兄弟倒有几分酒量,就让他伺候您喝两杯,愿大人福寿康泰,步步高升。”
说着,貌似豪爽饮了手中的酒,将另一杯酒塞进了苏浅手里,将人朝那朱参军面前一推。
苏浅十分别扭,可也只得举了那酒杯,低了头恭恭敬敬送到了那人面前。
却听那人笑道:“张校尉客气,不知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这还是这人第一次对个小倌如此感兴趣,张大锤大喜,见苏浅一副畏缩样,直朝旁边缩,便一把扯过来,推到了朱参军身边,笑道:
“小子没见过世面,让大人见笑了。这是我账下听令的亲兵,叫秦浅,性子有些腼腆,见了参军伟岸身姿竟是羞臊起来了,还望参军体恤则个。”
众人一片笑声,竟有人大咧咧开始评价什么皮白腰细pg翘,简直是毫不以为耻。
苏浅觉着身上鸡皮疙瘩层层冒,直恶心的想吐。
她的脸一阵烧红,气得手都有点哆嗦,手里的酒杯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颇为尴尬。
可那人却只是笑,并不接苏浅的酒,也不说话。
苏浅心里火大,便想将酒杯放下赶紧退回自己座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