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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知道了

两个大男人看着一脸倔强坐在大帐,用一种恶狠狠的表情看着他们的女孩子,第一次有种心虚愧疚,不敢与之对视的难堪。

赵平手掌捏成了拳头,骄傲让他不能低下自己的头,但一向桀骜无所谓的表情此时变成了极度的难堪和懊悔。

倒是赵玄第一个打破了这种尴尬。

“没想到你竟来到了漠西,还真是……”

苏浅满脑子都是破罐子破摔的戾气,方才她被这人强行拽到了大帐,还赶走了郭廷和王铁,不知多少人在外面好奇着,她就不信了,这人敢在这里直接宰了自己。

一听到他扯东扯西的,苏浅就莫名烦躁,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别说没用的,我们之间是死仇,我知道你在漠西是什么地位,要不是看你还有点用,我早就动手了。你想杀我就杀吧,别废话那么多了。”

赵平深吸一口气,有些忍不住站了起来。

赵玄却冷冷看了他一眼,叫赵平不得不又坐了回去。

赵玄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了苏浅面前,从怀里摸出了一块血红色的玉佩:

“两年前,漠西曾遭遇了一场大祸,是北境武安侯帮我们解决了麻烦,还送来了这个,说有意与我结亲,我答应了。”

赵平眨了眨眼,想说你这个不要脸的,你啥时候答应了,明明只是说很有意思的……他表情变换却聪明的没有说话。

苏浅却是瞬间变了脸色,她没想到……

父亲确实曾来信给母亲说过,为她找了个适合的夫婿,她当时还想着不管是啥样的大猪蹄子,她到时候就替他找十七八个美妾,等适合的时机再与他和离,之后带着母亲弟弟,甭管到哪儿弄个别庄逍遥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好。

可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父亲的信儿也断了,竟不知选的是……

赵玄并没有容苏浅继续胡思乱想下去,见苏浅表情有异样,便知道她也知道此事,他心下一喜,继续道:

“伯父出事的时候,我被人派出去了。派去了塞外,去为陛下找样东西,历时三个月才回转,一回来就进了京,所以根本不知道北境的事情,而那次回去,也是为了和武安侯府说咱俩的事情,而当日你家里出事,我确实是派了赵平送你出京,可没想到我长期不在上京,府里竟出了问题。”

赵玄皱了皱眉,深吸了口气:“你家的事我确实有责任,但真不是我的本意,我没必要骗你。”

见苏浅没反应,赵平也有些急了,也站了起来:“这事错在我,当时他为了怕人给你找麻烦,特意进了宫,守了陛下一天,就怕有人来宫里使坏,就把这事交给了我,我当时也是听见杂役们在说大户人家的小姐偷偷跟人跑出去,为了躲避追兵,扮成了迎亲的花车队,我就觉得这主意不错,所以就……我是真不知道他们是有预谋的,这事都是我的错……”

苏浅没说话,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这屋里忽然到处都是风,呜呜的在吹,她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小浅,小浅——”

苏浅又做了那个梦,梦里她赤着脚终于离开了那所桎梏她的小院儿。天地间都是绿意盎然的生机,远处的山峰层峦叠嶂,连脚下的小草都显得格外亲切。这一次她没有死,她活蹦乱跳一路去到了那山中,那山顶的风景果然很美,层峦叠嶂,绿意葱茏,只是有一座孤坟看着却又有几许荒凉。

一个穿着麻衣的汉子盘膝坐在坟边,手中握着个酒葫芦,正望着远山出神,那背影却莫名让人感觉有些凄凉。

苏浅悄悄躲在林子里窥探,见他似乎没有反应,便慢慢往他身后绕了绕,想要看清他的长相,却又不敢靠的太近。

他却似是突然间有所感应,猛地回头望了眼,这一眼倒叫苏浅有些愣神。

实在是这个人似乎有几分眼熟,只是他续了胡须,年龄上也对不上,但他那一身孤寂沧桑的气质,让苏浅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却是很快站起了身来,丢了手中的酒壶,提了剑开始在坟前舞剑。

那剑舞得疾疾如雷霆闪电,徐徐若朗月清风,那身法飘逸出尘又让人不敢直视其威力,叫如今也是懂得几分武艺的苏浅心里也不免替他叫了一声好……

那人却并没有多留,舞了剑喝了酒,便头也不回扬长而去了,苏浅想要跟上去看看,却突然发现自己竟像是被人按在了原地,半点不能离开那小小一片方寸之地。

她有些懊恼,可也无计可施,这里风景虽美,看久了却也有些无聊,她见那孤坟之前倒有块石碑,不免好奇,慢慢走过去看时,却见上面只是四个简简单单的篆字:苏浅之墓……

苏浅猛然间睁开了眼,脑子像是当机了一般,竟愣怔了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

床边有人低呼了声,脚步声响起人随即跑远了,苏浅也没在意,她头疼欲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更像是有团火在烧着。

她想坐起来,可浑身疼的像是要散架了一样。

很快有人从账外走了进来,苏浅感觉到一个人坐在了床边,伸手摸上了她的脉搏。

“你这是突发的热症,人醒了就没事了。多躺着,这里的都是自己人。”

苏浅抬头就看见是骆神医,她眼圈有些红,想起了自己晕倒之前的事情,她现在莫名有了想要依靠的感觉。

骆神医叹了口气,给苏浅倒了一杯温水:

“你的事情,将军都跟我说了。我也是没想到,你竟是恩公的女儿。”

苏浅有些愣怔,骆神医也没有隐瞒,将自己的事情与苏浅简单叙说了一遍,其实过程并不复杂,就是骆家在宫里得罪了贵人,最后又被贬官,家族落难之时,苏锦渊伸了一把手,将骆百药捞了出来,藏在了离京的队伍里,从而保全了性命,此后,骆百药便一直留在了北境生活,直到北境陷落,他被人辗转送到了漠西来。

而此刻骆百药也是十分感慨,自己也是惜才,才会破格收徒,却不想竟收了个恩人之女,这让他十分欣慰,也很庆幸。

可今天听到的事情却让他有些为难。

赵玄还真是不把他当外人,这等秘辛之事都说给他听了。不过想想也就不奇怪了。

如今苏浅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唯一的一个认回来的弟弟,还不是一个母亲所生,更不用提可以为她做主的长辈。

骆百药感觉自己身上的责任重大,怎么说现在他也算是苏浅在眼前唯一能依靠的长辈,如果从大义上讲,他该劝小浅放下成见,毕竟这一切都是误会,殿下当初也是出于一片好心。

可是从私心来讲,他却有些替小浅难过。

那个时候家里正值最艰难的时刻,却遭遇那种惊险时刻,骆百药既为小浅难过又庆幸她竟然能逃脱截杀,最终还好端端出现在了漠西的军营里。

和赵玄一样,他也是很好奇小浅这一路来的遭遇,很想替她做点什么,可这一切都要在苏浅自己愿意解开了心里的疙瘩之后。

他很明白苏浅此时的感觉,一直以来想要报仇的目标突然之间竟变了,仇人搞错了,连原本一直被视作仇人的人也被发现竟是自己父亲许下信物的未婚夫婿,这放在谁的身上应该都有些难以接受吧。

见苏浅只是一个人坐在塌上发呆,骆百药也不想逼得她太紧,只柔声道:

“你不必担心,殿下……他说会尊重你的意思,若你仍然想留在军营,他会调你到他的近卫队,这样你仍旧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情,还有你的那些朋友,他也会妥善安置好,一切都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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