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蜜糖与毒药十
“……探子怀着死志而来,却不想将泡泡一下捅破,难免失衡。至于嘲笑,大概是在嘲笑我们两个幼稚,长辈们的犯傻轻信。”
焦明点点头,认同这个说法。乍听四百人的部队,若依大陆寻常情况,全由魔法师组成且高低环混杂,确实是相当吓人的一股力量。而转念又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大量倾斜资源?给我的简报中可从没提这个。”
在魔法抗性实验成功之后,焦明便一直在鳄鱼领之外。或是在海岛矮人这边,或是在克文安斯的地下暗牢中。是以这一支普通人军队的组建,全由冰莲一手操持。而建立一支军队可不是简单事情,特别是‘远程’操作,进度更缓慢,只在最近才有了雏形。
而焦明对这方面也是两眼一抹黑,且忙于实验,更没空琢磨指导性的意见。便也只好暂且放任,只时不时简单看看冰莲送来的情况汇报。
这却也不能说焦明不重视。这一只新军各部门全算上,满打满算也刚刚突破四百之数。这人数真的十分尴尬,对于此方世界来说,四百人规模的魔法师队伍是相当可怕的,但对于地球来说,四百人的营地还不够一炮炸。
再加上魔法抗性实验还有很大的提高空间,枪械武器装备更是没有影子。焦明实在难以摆脱一种‘过家家’的态度,便也暂且放任大家摸索经验,将一些初期的浅坑填一填。
但预想中,这一支只有四百人规模的实验性质新军队,实在不该因‘大量倾斜资源’这种理由而引起胥琴人探子的注意。
“既然是军队,总该有个军队的样子。即使是普通人出身,但整齐配备枪械武器后,可以预见的,战斗力完全不输低环魔法师,待遇方面当然要看齐。”
焦明恍悟,以低环魔法师的标准,当然耗费不小,但这完全走上了岔路。“不对,完全不对。是我的错,忙于实验,在这方面疏忽了。不过你给的报告也太简略了一些。”
虽然这话并不严厉,冰莲还是感到委屈,正好房间没有外人,便也懒得掩藏。“你的重点项目,我当然要上心。完全按照当初你在红山王国那边训练的低环魔法师部队的方式进行训练,哪里会有问题。”
“当然不是训练方式上的问题,而是更核心的东西被你忽略了。”焦明回答完,才意识到冰莲话中其他层面的含义。连忙上前,在冰莲闹脾气之前拥抱佳人入怀,叠声安慰并表达感激之情。
夫妻二人腻歪片刻,冰莲将话题拉回,询问详细。焦明却也只有一些零碎的概念与想法,毕竟在地球家乡时,对有关军队建设的政治思想理论只知道概况和一些著名的口号,更多就抱歉了。
“本以为还有段时间才会用到这些,所以安排靠后。现在看来,立刻开始整理比较好。”
“也就是不知道喽?”
“嗯。”焦明无奈承认。
“既然不知道,那你刚刚还说不对。”这问话撒娇的意味显然,同时却也表明冰莲还在记仇。
“‘不知道’和‘不知道’也是有很大差别的。如果我说一支军队,不仅消耗少量金钱,反而还会赚钱,你信不信。”
从钟国古代隋唐的军屯,抽时间进行农业生产以减少补给压力,到新钟国的建设兵团和垦荒旅,完成某些地区的开荒工作。且不说其战斗力如何,这些队伍确确实实是以军队的形式组织并冠以军队的名号,但有万一,也算是超过满分的预备役。
而这些队伍,特别是后几支队伍,客观评断说其‘盈利赚钱’也并不为过,虽然他们当时是怀着某种热情才这样做。
“你在说笑话?”冰莲自然不信。
“这就是发挥智慧的地方,当然还需要更高层面的收益计算角度。”焦明卖个关子。见成功将冰莲的胃口吊起来,没有纠缠刚刚的事情,暗中嘿嘿一笑。“想知道结果,就乖乖的等着。待我整理好这方面资料,我们再一起讨论查缺补漏。”
冰莲眯起眼,对这种哄小女孩一般的待遇感到不爽,却也忍住没有发作,毕竟一只不花钱反而挣钱的军队,是所有领主梦寐以求的。
事情就此告一段落。焦明不得不将魔法实验方面的工作缓一缓,分出时间整理‘人民军队’的概念与思想核心。同时将疯子人格放出来,共同回忆地球家乡高中大学时代的记忆,完善资料。
上次在萨丁城小学成功将自己小学时代的记忆完全回想起来,可惜之后并没有进展。与疯子人格合作这办法虽然恶心,但看在有效的份儿上,只好捏鼻子忍了。
但疯子人格一出来,自然是看啥都要发表一番恶心人的评论,偶然得知冰莲怀孕后,此话题也不放过,阴阳怪气的称赞焦明勤劳又时不时提醒焦明注意帽子颜色。焦明自然不能忍,几次关禁闭加刑虐记忆共享,才训狗一样勉强让疯子人格知道轻重。
如此过了十几天,资料整理完毕。焦明虽然心中没底,却还是打算回鳄鱼领亲自操持新军的各方面工作。毕竟某些事情,除了自己,此方世界恐怕根本找不出一个能胜任的。而即使是自己,也有搞砸的可能。
另外一方面,虽然可以拿着经验教训另起炉灶从头再来,毕竟此方世界普通人不同于魔法天赋者,可真的是一抓一大把。但这四百人就此遣散也有点浪费,能挽救还是挽救一下为好。
而冰莲快速阅览同时听完计划,也意识到一支资料描述中的理想军队有怎样的价值,但理论和现实总有难以逾越的鸿沟。提前几天回去所冒风险与理想军队可能提前几天出现所产生的价值相比,如何权衡。
“再等几天如何?”
“理由?”
“胥琴人的新工厂已经斗起来,等这首回合斗争告一段落,新工厂若能存续,根基便算是彻底稳固。”
“多久。”
“五天之后,不论如何我们都回去。”
“好。”焦明压抑住心情,决定再等五天。“另外,不论士气如何,新军的训练不能停。”
“自然。”
大方向定下,二人开始讨论细节。期间小诗过来询问实验方面的事情,听闻人民军队的事情,表现出一定的兴趣和了解,因由却是地球的远房亲戚就有人是职业军人。当然关系比较远,小诗穿越时年纪也小,此时说不出详细,只提起亲戚之间闲聊时全是赞美之词。
焦明与冰莲对望一眼,前者微微一笑,后者皱眉沉思。军队这种存在,在民间的声望,可是个绝对不好刷的东西。
待解答小诗的问题并将之哄走后,焦明略微整理思路,开口道:“国家军队作为一个国家最强大的暴力集团,必然也一定归属于统治者——或者扩大来说,归属于统治阶级。在我家乡的封建社会里,地主阶级才是统治阶级,军队大全自然归于地主阶级的头子皇帝。旧军队烧杀抢掠本国民众、以及杀良冒功的事情屡见不见,根本不用去评断个人的好坏,这是必然的事情。
这就回到刚刚讨论的,虽然此方世界有魔法存在,问题复杂一些,却也逃不过一些列核心问题。军队属于哪一个阶级,哪个阶级才是一个国家的统治阶级?以及一个阶级成为统治阶级的条件是什么?”
冰莲缓缓点头,重复大半年前黨课中听过的话。“在人多力量大的前提下,劳动阶级人数最多,所以力量最大,即使现阶段不是统治阶级,也必然最终成为统治阶级。”
“所以只要确定了自己的政治基本盘,再做逻辑推演,就会察觉问题。因为军队自己也是劳动者的一员,是人民的军队,而不是人民的‘大爷’。军队角度来说,绝对不能是简单的‘收钱卖命’,民众角度来说,亦不是简单的出钱供养。”
“说是这样说,但实际操作恐怕有很多问题,军队毕竟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冲锋陷阵,没有一定的奖励刺激和惩戒机制……”
“这话又出问题了。”焦明摇着头打断。“一场战争,主动或被动,防守也罢进攻也好,必然是统治阶级同意,至少是默许的。套进这个理论,既然劳动阶级想打一场战争,军队作为劳动阶级的一员,自然也是想打的。种种奖惩军法,皆是为了士兵的根本愿望去服务,而不是成为士兵的根本动力。”
冰莲想了想,却是苦笑摇头。“听起来就是‘白打工’的感觉。”
“简单对比一下,你父亲鳄鱼公爵,以及其他高层冒死冲锋先整的时候,想着之后的报酬与逃避的军法了吗?”
“自然没有。”
“这便是统治者的只觉。当我们成功让一个劳动者有了统治阶级的自我觉悟,或者至少理解了这套理论。其他方方面面的,在封建制度下难以解决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真的会这样吗?”冰莲望向窗外,语气轻缓,怀疑中带着一种向往。
“理论上是这样。”焦明并不自信的补充一句。“首先我只是个普通人,能做到哪一步很难估计。而且即使是我的家乡,能人辈出,民族的文化传统也很务实,六七十年过去,也未能达到预期目标。只以我们现在讨论的军队这一块来说,抗震救灾保境安民的大方面绝对没问题。但要说纯洁干净得和一朵小白花一样,虽然没资格接触内部消息,我亦的不信的。”
“你家乡也不是理想世界,只是这条道路上的前辈而已。你早就说过,我也已经明白。”冰莲点点头,放弃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们还是继续讨论眼前的事情吧,有关全民兵役制度这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