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灵珠再现(下)
第296章灵珠再现(下)
孙逸飞身受两三道创伤,不折不扣成为一个血人,这血是他自己的,更多的是别人的。大家眼见他如此神勇,血花飞溅中,断肢断臂翻飞,这种神功大作,谁曾见到过?骇得剩下的几个人一连番地后退不迭。
孙逸飞这番力拼,实已将“玄天正气录”的救命招式施出。要是换了懂得修真仙法之人,此时要不天崩地裂才怪!饶是如此,孙逸飞的突然发威,也委实令人意外!
崔雄眼见孙逸飞浴血奋战,也是吃惊不已,因着身份,只好排众而出,命大家远远地围住了不让他脱逃。
孙逸飞身陷重围,活像一尊山神。山神是高大的、狠厉的;如今他的身躯,令人由心里泛起可怖之感。可是他受伤的创口,血仍在不停地流淌,这对他是极不利的。
忖时度势,孙逸飞必须早作打算。
他知道,不到万一时候,崔雄是不轻易抖露神功的,这类人他接触的多了,手下爪牙众多,多死几个少死几个无关痛痒。
他也知道,崔雄从前夺得的第一棵“九叶灵仙草”想必已经熬炼完成,很可能已被他服用,这种阴险小人,多半会藏拙隐实,以作必要时的雷霆出击。
孙逸飞不能再等了,剑光疾闪,分取近旁的两个爪牙。想当然,这次围袭的人多半是朝廷侍卫,庸手在头两遭的搏杀中已向阎王殿磕头报到去了,剩下的都是独当一面的高手。
孙逸飞的剑刚出,那两人急忙合力举刀封格,力道居然不弱。暗夜里,蓦然间听到一声娇叱:“暗青子,打!”一条窈窕的黑影窜飞而至,双手以满天花雨的巧势打出两把暗器分袭四周,同一时间,一名侍卫展动身形欺近,利剑毫不留情地掼入她的胸腹。
“住手!快住手!”崔雄定睛看清来人,失声骇然大叫。孙逸飞更是吃惊激动,这不顾性命来救他的人不正是崔小花吗?百忙里,抱起受伤的崔小花从惊愕的人围中突纵而去,转眼消失无踪。
孙逸飞一路急纵,感觉怀中崔小花的身躯越来越冷,他的心也越凉,越惭愧。多好的一位姑娘,多傻的一位姑娘!他默默地在心中叫着,你不能死,千万不能死!
可是,崔小花的脸色更趋苍白,气息已经微弱奄奄,“快放下我……孙大哥……”崔小花终于低低的叫出。
“我要找大夫,找大夫!”来到一片树林,孙逸飞匆匆放下崔小花,就要出林,被崔小花一只纤手拉住了,“没用的……大哥,我……救不了了,那一剑……好深……”
孙逸飞望着嘴角不断汩汩冒血的这位少女,内心的感愧真是无以形容。“我真该死!小花,你……你这是何苦?”叹口气,他的眼眶潮湿了。
一剑穿胸,大罗金仙恐怕也救不活了。孙逸飞连遭大变,心神一再受挫,难过得只想找一处地方好好地大哭一场,整个心腔仿佛压着一块万钧重铅,又沉又重。
“你这个傻姑娘!”孙逸飞哽声道,“何苦呢?何苦呢?我不值得你这样啊……”
“这不是……值与不值的问题……谁叫我……爱上你……这个冤家……”崔小花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弱,“爱一个人……是没道理说的……”
孙逸飞紧紧地将她抱住,他的脸贴着她的脸,两人的血和泪混合在一起。即将的生离死别像是一把锋利无情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在心中割着,剐着,血也在心底一滴一滴地流失。
崔小花痛楚地蹙着柳眉,难忍的痉挛感引导着死神的手掠过她的脸庞,她定定地注视着孙逸飞,忽然凄凄地、欣慰地笑了。这笑却更让人感到难过,只听她又说道:“孙大哥……我……我好高兴……想不到,你会……会为我流泪……”
“你这傻丫头,不要说了!”孙逸飞岔口说,“你……小花,我很难过。”
“大哥……帮我一个忙……好吗?”崔小花哑着声,终于问。
“好,你说,你说,大哥都答应你。”孙逸飞虽与崔家有仇,但崔小花的痴情为他,教他好生感动,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为她做些事情以资补偿。
“我爹……呃,我刚刚探到……皇上已经……已知道我爹爹……独吞九叶灵仙草……和……和私自调动……侍卫出城……的事……我求你……不要……与我爹为难……”
“这……”孙逸飞犹豫了,嗫嚅着道:“我……现在皇宫多变,我也有点分不清了……”
“大哥,我知道……这个皇上现在不过是个傀儡……他背后还有万妖国撑腰,我爹爹……但求你不要为难他……”
“好,大哥答应你!”孙逸飞叹口气,坚定地应承道:“以后,我尽量不与你爹爹为敌!”
“谢谢……”崔小花垂下头,终于永久地闭上眼睛。
孙逸飞紧紧地抱住这个可怜的少女,泪水一滴一滴地滴落。天公不作美,这善良的女孩竟然间接死在了父亲手中,虽是朝廷侍卫误伤,怎能不让人感到愤慨和难过?
现在,孙逸飞真是难过极了。这是傍晚时分,长安城郊的一个偏僻的小酒家。
刚刚忍痛埋葬了崔小花的尸身,孙逸飞身心俱疲,受伤处虽已包扎妥当,但稍一走动就会痛彻心肺。实则,他的心更痛,而今他只能借酒浇愁,却是愁更愁。
酒店老板是一个老实巴交的老汉,看他喝得快要醉了,忍不住劝道:“客官,您身上有伤,酒不要喝太多了,不如到后面客房歇歇吧。”
孙逸飞不依,继续喝,继续灌酒,只希望马上用酒精将自己麻痹,这样他就不用拼命去想,去思考,去怀念逝去的人了,这时就算仇人碰面,一个手指头要了他的命他也不去在乎了——有时,人死不是一种解脱吗?他真想追随罗妙妙而去!终于,他醉了。
店家叹口气,好心地将他搀扶进酒店后面的小客房。客房不大,简陋而粗俗,孙逸飞倒在床上,想起过去的种种经历,悲从中来。他的妻子幻烟走了,罗妙妙也走了,他所认识的女人,大都不幸地走了!
这时,聂凤的声音陡然响起:“孙大哥,你不要难过了好吗?我也要哭了!”她刚刚从门外走进来,眼眶湿润,说“快要哭”,其实早已哭了。
聂凤这次进京,是来找孙逸飞的。这日沿着孙逸飞可能出没处找来这里,居然被找着了。
可是孙逸飞已经情绪失控,口中喃喃,也不知说些什么。当即为他的伤口重新包扎清洗,所幸都是皮外伤,敷好上等金创药,不虞感染恶化,但也够让人心痛的了。又安慰了他好一会,让他自行休息。
酒意上涌,孙逸飞也确实累了,不知不觉地睡去。聂凤陪坐在一边,愁眉深锁。
过了良久,孙逸飞醒过来了,轻悄下床,问道:“咦,聂小姐你也来了?这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