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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皇城在深夜陷入寂静，唯有偶尔在皇城外巡逻的近卫军以及值守的太监宫女走动的轻微的声响响起，但是国库外的广场上除了四个人之外没有其他人影。

青柠眼见着阵法启动，铺天盖地的金光将她笼罩，而之前一直被压制的云中君已然跳到了光圈外，正在一处高墙上俯视着自己。她的眸色有点淡，浑身散发着凌人的强者气息。

青柠摊开手放下武器，眼前这局面，的确是自己败了。若不是大司命喊的那一句让云中君犹豫，自己恐怕已经半残。

“我输了。”青柠洒脱承认，耸耸肩摊开手，“我听说你最不喜欢阵法符篆，还以为你不会用这些招数，没想到最后居然大意输了，但我有个问题，这些阵法符篆是你故意藏着用来出其不意还是你后来被逼着学会的？”

云中君睨了一眼顾离人，回看青柠道：“不关你事。”

青柠挑起眉毛哼了一声：“你好冷漠。”

大门监上前道：“我们愿赌服输，二位随我来阴阳监，里面的丹药法器随便挑选。”

云中君飞身下来问顾离人：“国库换成阴阳监的库房可以么？”

顾离人当然知道深浅，急忙道：“自然可以！”

于是四人一起去了阴阳监。

虽然都在皇城之内，但阴阳监的场景氛围与外部截然不同，宽阔的主殿外头也是一个广场，广场有几块地砖上雕刻着奇怪的图案，与天上的北斗七星对应，大门监经常在此夜观天象，替皇帝和大丰朝算计前程命运。

走过广场，入到前殿，大门监亲自领路，青柠在一边护卫，转动机关按钮，一个不大不小的库房在隐蔽的石门之后出现。

“里面的东西可以随便拿，但只能拿走三样。”大门监很大方竖起三根手指说。

顾离人笑纳，带头走了进去。

虽然阴阳监的库房不像国库那样气势恢宏，富丽堂皇，但是也藏满了奇珍异宝，尤其是一些外头罕见的丹药法器，对于修道之人而言，能进入阴阳监的库房远比进入国库更有意义。

云中君静静跟着顾离人随意地走着，听着她自言自语。云中君心道你都快死了，居然还有这么多话啰嗦，可见啰嗦这个毛病是没有那么容易轻易改变的。

顾离人拿起一本符篆翻阅了几页之后迅速决定收下，“这里面很多符篆都已经绝迹，实在是稀罕之物！”

没等大慈善家大门监说上几句，顾离人已经转身去了另外一个货架前，拿起一只笔啧啧称奇，“这支笔也很好。”她说罢将笔插在了腰上。

青柠忍不住着急道：“这可是大门监花了八年的时间收集齐全了材料这才弄出的一支笔……连大门监都舍不得用，你可不能拿走！”

大门监拦住了她，含笑道：“说好三样东西，阴阳监岂能食言？而且是某人输了才害我损失至宝的，某人需要赔偿我才行。”

青柠有愧，自觉闭嘴，心想着到底去哪里花多少工夫才能找到和这支笔一样规格的材料呢？

顾离人坦坦荡荡收下这两样法宝，而后朝着丹药的地方去了。

“我必须提醒你，这里没有能解开你身上妖毒的丹药。”大门监道。心里想这里是个梦境而已，你拿这么多东西也没用。

顾离人微笑答：“我知道。但我并不是给自己找药，你们这里有没有毁神丹和筑神丹？”

青柠不禁道：“这两样丹药找遍天下都不足十粒，你一个将死之人，拿这两样丹药做什么？”

毁神丹能够毁灭一个修道之人或者妖怪的元神，是最快打败强大的敌手的办法；筑神丹的作用和毁神丹刚好相反，它能够迅速提高服用之人的修为，快速突破境界。

顾离人找到了用纯金盒子装殓的丹药，打开之后，瞧见排列地整整齐齐的两列四颗丹药，上排的丹药是金色的，下排的是褐色的。

她高兴道：“找到了，是这些吧。”稍一蹙眉，转身问，“哪个是筑神丹哪个是毁神丹？”

大门监道：“金色的是筑神丹，褐色的是毁神丹。”

顾离人盖上盒子，一转身交给了云中君：“记住了吗，给你了。”

云中君愣怔：“给我？”

顾离人微笑道：“青柠姑娘都说了，我一个将死之人，要这么多法宝做什么？这些东西都归你了。”她把符篆古籍和笔都硬塞给云中君，“修行道法还不够自保，我看你今日用的阵法倒是厉害的一门道术，你可以继续研习，往后或许能够保命。若是一不小心真的遇上了强大的对手，你不要硬抗，有时候可以用一些迂回战术，希望你以后事事顺遂，不要像我这样倒霉了。”

云中君眸色一动，手里被塞得满满当当，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又被触动了。

“大门监，借你们屋顶一用。”云中君说完，丢下手中抱得满怀的“宝物”，拉起顾离人的手带着她冲出库房，冲出大殿，腾空上了大殿的屋顶。

大门监跟着出来，吩咐青柠：“传我命令，暂时解除阴阳监上空的禁制。”

“可是大门监，这于礼不合。”

“你不听我的命令了？”

“属下不敢。”于是青柠去各处传达指令。

不久之后，云中君感觉到了压在头顶上的阵法被解除，她此刻站着，顾离人坐着托腮看风景。

“云中君你看，原来在皇城屋顶上看夜景居然这样漂亮。我猜想我们俩是在这里看风景的第一人吧，连皇帝和大门监都没有这样过。不过向来也是，他们身份贵重，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不像我们现在是两个无拘无束的闲杂人等。”顾离人兴奋道。

云中君淡淡地睨着她的侧脸，嘴唇动了动，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换了个话题道：“你的愿望都完成了？”

顾离人点头：“嗯，都完成了。等看完夜景，我的时间也快到了吧。”

她曲起腿，将下巴靠在膝盖上，望着远方，目光飘散茫然：“不知来处，也不知归处，一生没有特别的功绩，也未曾轰轰烈烈，不曾被人记住，也没做什么好事……可我心情却很平静，很坦然，很快乐……”她顿了顿，扭过头仰视着云中君道，“之前我也快乐，但濒死了还愉快是因为——有你陪在我的身边。”

云中君闻言，藏在袖子里的手攒紧。

她弯腰靠近顾离人，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低头垂视着她的眼睛，余光瞥着她的唇线，低声道：“别在这里死去，回到现实，那里还有你的使命。”

还未等顾离人反应过来，她已经俯下身，温暖柔软的唇欺压上来，吻上了顾离人。

顾离人瞪大眼睛，瞧着在极近距离下的云中君的脸庞，依旧是那样精致美丽，皮肤细腻，睫毛浓密，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云中君的睫毛在微微颤抖着。

在顾离人茫然失措地瞪着眼睛看着云中君的时候，一双手覆了上来，盖住了她的眼睛。

顾离人后知后觉地闭上眼睛享受。

“这一定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