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水火不容
京都是离耳国最大的一座城池,皇宫占了东边一半土地,从宫门往南直行,通过一片繁华的闹市,就是主城门所在。西面临近一片密林,建造皇家猎园,那边也有一个小门,不过寻常没什么人走,此刻也已沦为死士把守的重点之一。
而京都的北面邻江,往日船只来往,络绎不绝,现在百姓都怕出行遇到死士,不敢贸然出门。可那个地方,恰恰是死士把守的空缺,目前还是由官兵把守,防止鲛奴出逃。
阿旧骑着穆泽瑜的白马,一路往北,狂奔直行,赶在天黑之前,到达江边,藏在一旁,先观察了那边的情况。
把守江边的士兵不算多,但看他们身上的铠甲,阿旧立马辨认出是他们全是捕鲛军的成员。
捕鲛军的每一个人对鲛人的气息、习惯、弱点了如指掌,若海底的鲛人被发现,定会被他们捕捉上岸,剔除鲛珠,打上朱砂印记,发配为奴。而若是从皇宫出逃,落入他们手中,只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穆泽琰派捕鲛军驻扎在此,偏巧这个地方,又没有死士攻击,是否穆泽琰真的与柳策之造反有关系呢?
算算时间,她等的人也差不多到了。她低首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在里面倒出一些粉末,往自己的眉心抹去。
不多时,她眉心的朱砂便被完美地遮挡起来,迈着小步朝江边走去。
“谁?”离她最近的一名捕鲛军人率先发现她,当即怒目而瞪,似乎要把阿旧吓走。
阿旧装作胆怯得后退几步,垂下眸子,低声道:“小女子家在城南,做些买卖,今日货物到了,特来提货,还望官爷放行。”
那人吸吸鼻子,皱起眉头,大喝一声:“胡说八道,城内这般境况,哪有人还敢出门做生意?”
“这批货物是出事之前我阿爹便预订的,哪知有今日变故?”说到这儿,阿旧还挤出几滴泪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可怜我阿哥,被那些怪物抓走,家中二老忧虑过度,卧病不起。这批货物押了我们全部家当,小女子若不来取了,日后灾祸过去,我们也揭不开锅,左右都是一死。”
她说得有理有据,对面的捕鲛军人倒是一时不知反驳,微微侧了侧身子,示意她过去。
阿旧道了谢,擦擦泪水,正要往江边靠近,又从一旁走来几个人,他们目光扫过阿旧,均是眉头一皱,喝了一声,不让她离开。
“我怎么闻到你身上有鲛人的气味。”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皮肤黝黑的男子,指着阿旧的鼻子,质疑道。
阿旧故作惊恐,眼里迅速蓄起泪水,唇咬了又放,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我……我是普通人,你们看,没有鲛奴的印记。”话落,她用力在自己的额头搓了几下,果然什么也没有。
“你闻错了吧,她体内没有鲛珠,额上没有印记,怎可能是鲛人?”这时,一个长得瘦黑的男子也看过来,不赞同地说。
阿旧低头偷笑,心中暗忖:这药粉遇水都不会掉,必须用特点的药水洗去,这么搓几下,怎么会露馅呢?
“阿旧——”这时,一声爽朗的叫唤从江面传来。
她抬头一看,一只装满货物的船正在靠岸,船舶上站着扮相妖娆的男子,他身边站着略带笑意的红衣女子,不正是多日不见的万物生和徐落花夫妇么!
“万公子,万夫人,你们可来了。”阿旧也不和那些士兵纠缠,兴奋地往他们奔过去。
那些人想拦也拦不住,戒备地站在一旁看着,为防有异样。
“阿旧姑娘,怎不是你阿哥来接?”万物生戏演上瘾了,开始和阿旧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家常,看得旁边的徐落花都想拍扁他的脑袋。
“家中有变,待回去与你们细说。”这般说着,阿旧又回头扫一眼那些严阵以待的捕鲛军人,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在那个年纪稍长的手中,道,“各位官爷,你们看小女子也没有骗人,可否放行,让我们把货物运回去。”
这时,船上下来十来个年轻有力的伙计,正准备搬货。
岂料捕鲛军人大喝一声,也喊来十几人,挨个检查货物。但任由他们怎么翻找,那都是些简单的布匹、茶叶、草药,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
“动作快些!”他们的任务是防止出逃皇宫的鲛奴从水域离开,没说阻拦货物京城啊,况且……那男子看了看手中的银票,终于还是让他们离开。
几人顺利地离开了江边,这才放了心,直接回太子府。
“怎么是你来,穆泽瑜呢?”万物生卷着他散落在额前的刘海,朝阿旧抛了个媚眼,笑嘻嘻地问。
徐落花忍了一路,终于没有那些碍眼的人,看到他又乱抛媚眼,一掌拍在他的头上。
阿旧已经习惯他们的相处方式,无奈地笑了笑,道:“殿下临时有事,不方便来。”
“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哦!”万物生观察到阿旧提到穆泽瑜时,脸上好像闪过与之前不一样的光彩,当即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缠着阿旧跟他说说这段时间的事。
阿旧无奈,徐落花更是无语,便一路简单明了地捡一些事情与他们说了。
“我们本来想等你们大婚再来的,哪知哪个不长眼的,敢用我们苗疆之术,祸害无辜。”万物生一生气,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阿旧牵着马,在前方引着他们往太子府走,心中的担忧总算放开了些许。
有万物生和徐落花在,解开柳琦笙的蛊毒不在话下,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孤身进宫的穆泽瑜。
若是穆桦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能不能稳住自己的情绪,安然潜回?
她正想得入神,突地余光瞥见右手边一条小道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他似乎扛着一个人,飞一般掠过。
“苏伏?”她小声嘟囔了一声,把马交给万物生,道,“它识路,会带你们去太子府。我现在有事,得离开一会儿。”
“什么事那么急?”万物生还未问完,她已经拔腿往那条小道上追了上去。
万物生摊摊手,努努嘴看向自己的夫人:“花花,你说咱们是追过去还是去太子府?”
徐落花剜了她一眼,道:“每个人都有私事,她不让我们跟,自然是不想让我们知道。”
“哦,那就听花花的。”说着他一手牵马,一手过去揽徐落花的腰。
岂料徐落花拍开他的手,翻了翻白眼,抢过他手中的缰绳,伸手在马儿的耳边抚了几下,便见它缓步前行,引着他们继续前进……
而追着苏伏而去的阿旧,在小巷子里转了几圈,并没有发现他的影子。
她分明看到他扛着一个人,行色匆匆,像是在躲避什么,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呢?
“苏伏。”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原本不指望有人回应,没想到话音刚落,苏伏的声音便破空而来。
“阿旧,快回太子府,外面危险。”
他的声音不稳,夹带急切,仿佛想快点摆脱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