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新年伊始
宴席一直到午夜时分,才逐渐撤下。彼时桌子上一片狼藉,满是残羹冷炙,宁江月看着狼藉的一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厅
外,宁荷宁芙依然拉着几个小厮玩得不亦乐乎,灿烂夺目的烟花也在夜空中一次次绽放,将漆黑的夜映得黄如白昼。
“你今天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夜就别守了。”
宁江月刚灌下一杯浓茶,勉强提着精神,宁纪中的话语就在她身后响起。疲惫的宁江月反应有些迟钝,她先是呆了一下,然
后缓缓转过身,微微抬起头,眼神中满是迷茫。
宁纪中被她这样子吓了一跳,心里也多了几分怜惜。他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拾烟和拾茗,声音里多了几分暖意:“你们俩还不
扶大小姐回去休息?”
得了宁纪中的命令,拾烟拾茗忙不迭地上前将宁江月搀扶起来,扶着她亦步亦趋地往外走。刚出了厅门,正遇上去给宁江月
拿披风回来的雨儿。雨儿见状问清了缘由,也没再多说,给宁江月仔细裹严实了,便替了瘦弱的拾茗,让她提着灯笼去前边照
路。
宁江月回到自己屋子时,已经是昏昏欲睡,雨儿和她说话,她也答非所问迷迷糊糊的。雨儿好笑地看着她,一个人将她扶住
了,让拾烟拾茗给她更衣卸妆。伺候宁江月这么久,雨儿还是第一次如此轻松地将睡过去的宁江月送上了床,心里也感慨万分,
还是有人一起分担的好!
屋外是一阵一阵的鞭炮烟花炸裂声,轰轰烈烈的,在举国欢庆的时刻,也依然显得嘈杂许多。雨儿让拾烟和拾茗回厢房去睡
了,自己守在宁江月的床前,不时安抚着睡梦里被突如其来的尖锐声音吓到的宁江月。
第二日天未大亮,宁江月迷蒙着双眼,被雨儿三人从床上拉了起来,又是一番洗漱打扮,宁江月还是未从迷蒙中清醒。雨儿
无奈,祭祖时间将至,也没什么功夫让宁江月再睡个回笼,只好狠了狠心,拿帕子沾了冷水,放在了宁江月的耳后。
冰冰凉凉的感觉顺着耳后的一点,逐渐蔓延至全身,宁江月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终于睁开了眼。她无辜地看着下狠手的雨
儿,委屈无比:“怎么了?”
“大小姐,该祭祖了。”雨儿淡定地收回冰凉的帕子,扔回了冰水里,“您该醒醒了。”
“过什么年啊!”宁江月咕哝了一声,脸色又苦了几分。她从来都不知道,过年这么麻烦,她觉得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期待什么
过年了,实在是太痛苦了。
浑身的骨节酸痛异常,仿佛被马车碾过一样,每一寸都在叫嚣哀嚎,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宁江月却无言以对,也不能顺从身
体的饥|渴。她皱着眉苦着脸,艰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腿下一软,又倒在了雨儿的身上,哭哈哈的:“站不住!”
最后的最后,宁江月是被拾烟和雨儿一左一右架到祠堂去的,一路上引来围观下人无数,宁江月连瞪他们的力气都没有,只
能假装看不见。雨儿偷笑了两声,便敛了神色,替她一一瞪了过去。
到祠堂时,宁纪中已经在等着了,方宛还没到,宁荷趴在宁芙的肩膀上不停打着呵欠。三个人看到宁江月的样子,皆是一
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宁江月心说你们太过分了,张了张嘴,却一个音节也没发出来,她现在觉得说话都是件累人的事。
很快,祭祖仪式开始,宁江月勉强地站在宁纪中身后半步的地方,代表宁家的下一代,完成着每一个仪式的细节。点香,鞠
躬,上香,跪拜,磕头。宁江月冷着脸,每一个动作步骤都力求尽善尽美不敷衍,宁纪中虽在她前边,却对她的每个动作都了如
指掌,心下也满意许多。
满意之余,宁纪中也很遗憾,他自认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然而他的子嗣却并不丰盛。仅有的一个儿子宁烽禾不但处
处让他糟心,掺和后院阴私,生母还是个让他厌恶的妾室。他并不是极为注重嫡庶的人,也正因如此,才一心想要培养宁烽禾,
奈何柳芸芳做的事实在让他恶心,而宁烽禾又偏偏样样参与其中,其性格与柳芸芳更是如出一辙。
也许是年纪大了,每次看见大气出众的宁江月,宁纪中总要在心底感慨一句“可惜不是儿子”,可惜宁江月不是个儿子,不然他
也算后继有人。宁纪中坚定地相信着,宁江月若是男儿身,定不会比京城的那些个官家子弟差。
然而,宁江月只是宁江月,丞相府里的嫡长女,千金大小姐,永远不可能变成男儿身。
大年初一的祭祖之后,宁江月总算闲了下来。她是未出阁的女儿,即便是丞相府里的当家人,也不能出去拜年走访,她也乐
得如此。宁纪中带着宁维出去走动了,宁江月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吩咐下人烧了热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又回到床上,
睡了个昏天黑地。
雨儿心疼她这两日的辛劳,也下不去狠心再吵她,想着年前商量的红包事宜,按着宁江月当时的吩咐,一一纷纷发了下去。
宁江月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按风俗,年初二应该去母家拜访。可方家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南,要去拜访并不现
实。宁江月想了想,便跑到了方宛的院子里去,方宛虽然是宁纪中的妾室,可她也是方雪兰的娘家人,今天去拜访她,也算是全
了规矩。
其实这也只是宁江月闲得无聊,过往那些年,她从未去过外祖家,更别说是过年时候去了,说句大不敬的话,她连外祖父长
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过了初三,里月圆之夜也就没几天了,宁江月每日里在屋子里唉声叹气,连带着雨儿拾烟和拾茗也变得闷闷不乐起来。三个
人完全不明白,宁江月究竟在愁什么,而宁江月则是觉得她们三个也给不了什么好的建议,索性也就不说了,只一个人闷在心
里,冥思苦想。
宁江月想着的,便是准备什么厚礼去镇疆王府拜访,既能答谢聂承焕屡次相帮的情谊,也能偿还聂承焕三番五次送来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