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4章番外玄沉篇-星永沉（14）

是她太天真了，她将这一切想的太简单了，就好像她书中缩写的故事一样，每个人都有着良善的一面，是她错了，她大错特错，这个世界，终究掌控在权力者手中，身为权力者的他们，都是踏着尸山血海才登上那个位置的，四王之乱不是假的，是她错了，她将这一切想的太简单了啊！

玄沉将她放了下来，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右手手臂血肉模糊，挂满了粘稠的鲜血。

他缓缓蹲在了她面前，说道：“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将过错揽在你自己的身上，是我的错，是我没来得及去找你……”

玄沉自诩见惯了流血的场面，哪怕再血腥残忍都不会动动眼皮，可如今，他却没有勇气去看她的眼睛，她那双带血的眼睛。

那个疯子，那个王八蛋，竟然这么折磨她……

她只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弱女子而已……

许星凝什么也看不见，坐在石板上的时候，双手抓着他的左手手掌，颤巍巍的不敢放开，掌心有些黏糊糊的，也不知道是他的汗还是他身上的血迹。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他的脸，想要描绘出一个清晰的轮廓来：“你是不是受伤了？你痛不痛？我，我以后，再也看不见你了……”

一想到这一点，她的心就好痛好痛，这种痛，比眼睛的痛，更深入骨髓，难以自持。

她的手从他身上扫过，抹了一手的血。

也许是他的，也许是其他人的。

玄沉轻轻握住她的手掌，按在自己胸口：“很痛，很痛，只有这里在痛，当我见到你的时候，痛得快要死去了，星凝，对不起，是我无能，我没有保护好你。”

“不要这么说……”

她连忙摇头。

他又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我不说，那你也不要再说这种话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你看不见也没有关系，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我可以做你的眼睛，永远，都是你的眼睛。”

那个王八蛋，混蛋，真是个疯子……

他竟然，夺走了她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睛……

许星凝在黑暗之中扑了过来，抱住了他的身体。

“你不用因为我的事情愧疚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对我更坏一点，那样我心中的难过，大概也会少一些。”

玄沉说：“星凝永远都不会是我的累赘，请你，再相信我一次，我会保护你，永远都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这件事，很快就会结束了，你一直都是日光一样的女孩子，我希望你，快乐地活着，其他的一切，都交给我好不好？”

“这样你会开心吗？”

“会，会，会的，星凝不是累赘，永远都不是。”

“你太好了……”

“只对你好。”

“玄……玄沉……”

“嗯，再叫一遍。”

“玄沉……”

“嗯。”

“玄沉。”

“许星凝，我爱你……”

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认认真真地叫出他的名字，对他来说，竟是一种别样的喜悦之情，又痛，又快乐。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不知不觉间便昏睡了过去，不知道是因为累极，还是因为这几天实在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羸弱的身体早已支撑不住。

玄沉将她放在了铺了毯子的石床上，将自己身上血淋淋的衣服脱了，伤势的复原似乎有些缓慢，内伤更是积沉，他倒也不在意。他打了水给她擦了一遍身体，看了看眼睛的伤势之后，简单地处理了一下，然后重新裹上干净的布条，又给她换了干净的衣服。对他来说，她的身体太羸弱，就算是以温养为主的疗愈玄力也很难承受得住，眼睛更是直接被挖去，几乎是没有重见光明的希望了。

可她还活着。

她还好好的活着。

这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词——报应。

真是他这辈子坏事做太多了，所以有了报应了吗？

但这报应，为何不报应在他身上？为什么要折磨一个无辜的人呢？这算是什么报应？这瞎了眼的老天爷，瞎了眼的命运，为什么不敢冲着他来呢？！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报应。

不在他身，却远超于报应于他身。

许星凝睡得很安稳，因为他用了些疗愈玄力帮助她的睡眠，他虽不擅长这些，但应付一个普通人，倒也还好，在她休息的这段时间，他帮她洗了洗头发，还烤了一只兔子。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似乎有些清爽。

许星凝扶着石壁坐了起来，摸了摸头发之后，发现还有些湿漉漉的，眼睛的痛楚也减轻了不少，她闻到了烤兔肉的香气，却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总是放不下心来。

“玄沉……玄沉……你在吗？”

他刚从后面打了水过来，见她醒了，急急忙忙地将水盆放下，走到了她面前，握住了她的手掌。

“我在，你别紧张，你睡了好几个时辰，该吃一点东西了，等过几日，我们就离开这里，去找个更舒服更安全的地方待着，我帮你洗漱吧？”

她想了想，问：“我们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