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6章番外林迹篇-以剑殛（10）

林迹没有回话。

她老爹和老娘，都不是什么好人，有个这样的女儿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林迹还挺喜欢这种做派，毕竟，他自己也有点像是这样的人，哪怕是担任神兵司司长的这些年，他也是这样。

辜妤生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城中的长和街每当晚上，都挺热闹的，既然我们都过来了，要不今天就过去瞧瞧吧？”

林迹说：“你喜欢看热闹吗？”

她笑了笑，说：“没有，只是想和你一起看看热闹而已，有些事情，一个人做没有意思，若是两个人去做了，便成了令人痛快的事。”

他应了一声：“好吧。”

有些事情，一个人做没有意思，一定要两个人去做。

林迹回忆了许久，似乎都没有回忆起来，自己与什么人相处的时候，会特别开心，他一直以为，与靖兮相处的时候，他会很高兴，可事实证明，那种感受，并非是纯粹的开心，更像是纯粹的痛。

她与他一起，总是公事，少有私事，就好比，她在他面前，与她在那个男人面前，完全不一样，她的少女怀春，她的天真烂漫，全部都给了那个男人。

林迹爱的，应当是那样的她才对，可她，从未在他面前表露出来，最多，最多的时候，大概是很久很久以前，她与他在寒州的事情了。

他有时候也会想，倘若，他能够早一点，早一点看穿这一点，是不是，他们之间的结果会有所不同呢？倘若他，从一开始，便与她站在一起的话，有没有可能，改变如今的结果？

辜妤生看到，他走路都能出神了。

走到长和街时，已是日落时分。

她不得不出声打破了他的满腹思绪：“大夫，你看上去很孤独。”

林迹这才回过神来。

他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辜妤生说：“你全身上下，都透着孤独的气息，是不是死人见多了，就容易变成这幅样子？”

林迹摇头：“你多虑了。”

她一边走，一边说：“我见过很多很多的人，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有着这么深入骨髓的孤独的人，我想，你肯定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没有任何家人，尝遍失去，甚至，连半个朋友都没有，就好像传说中的天煞孤星一样，只有宿命如此的人，才有如你深刻的孤独。”

林迹波澜不惊，没有回答她的话。

她又说：“大夫，你的孤独太明显了，不好的，有时候，越是去抗拒，越是饱尝痛苦。”

林迹随口说了一句：“我并不痛苦。”

他还真不痛苦，她未免太爱揣度他的心思了。

辜妤生问：“那你为什么不笑？街上所有人都在笑的时候，你都不笑，哪怕再好笑的事情，你都不笑？你一点也不像个在外闯荡的人，你连基本的快意恩仇也不懂，人生在世，若是不能痛痛快快，还有什么乐趣？”

林迹低头看着她，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略显冰冷僵硬：“不好笑为什么要笑？至于痛快，我已经痛快过了，我过得清淡随意罢了，你想太多了，我的确没有了家人，但也没有你想那般惨烈。”

他的回答很诚恳，也很认真。

可辜妤生却觉得好笑，他还真是时时刻刻都是这种态度啊，她忽然很想知道，到底什么事情，能够让他的心情翻起大波大浪。

“看起来，你年纪很大了呀？我还一直以为，你比我年纪小，因为我已经很老了，我始终觉得，不管是几分年纪，该痛快的时候，还是要痛快，千万不能为难自己！”

她说完，领着他继续往前走。

林迹只是默默地跟着她。

辜妤生补充说道：“这些，都是我手中的剑告诉我的，以前，我并不是这样，我也无数次痛过，无数次地想要放弃，无数次地做出错误的决定，可错过一次，不代表永远都要错下去……”

林迹想说，他手中的剑，也教会了他很多东西。

所谓一步错，步步错，其实也是假的。

人生，总有止损的方式。

眼前的光，越来越亮，金灿灿的。

没多久，天色便黑了下来。

整条街道，开始了属于街道的非凡热闹。

阑珊灯火之下，人头攒动。

辜妤生对新奇的小玩意总是特别感兴趣，明知自己用不上，但还是想买，要不是因为她没有地方放置，肯定都会买下来了。

要她说，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遗憾，就是人只有一双手。

不远处，一个老汉，牵着几只猫，正在表演节目。

她连忙拉着他去看。

一共五只猫，长相各不相同，毛色也各异，都长得胖墩墩圆乎乎的。

辜妤生拽着他的衣服，不肯放手：“你看，它们真可爱！”

他应声，视线也随她一起，放在几只猫身上：“嗯。”

几只小猫咪看起来被养的很好，在搭建好的楼梯上按照次序走来走去，倒是没有什么灵动感，反而觉得憨态可掬，老汉笑着，一面卖着自己做的猫咪小玩偶，一面接着别人扔过来的钱。

辜妤生说：“我最喜欢小猫了。”

他说：“我还以为你最喜欢狐狸。”

“才没有，狐狸只是好听而已。”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