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救赎

对于居香楼来说，这些都是价值微渺的奴隶，只有想不到的，未曾有所做不到。

东云万肆明白了过来，简而言之，就是人口买卖合法。

他忽然伸手，指着不远处，一个正搂着身形娇弱女子的男人说道：“那若是，要买男人的话，该如何？”

小厮先是惊讶于他独特的口味，随即连忙按住了他的手，解释说道：“嘘，小心，切莫开这种玩笑，要买男子自是可以，但是那位，不可以的，他们的脖子上，有夜帝留下的墨色玄印，乃是夜帝的子民，不可对他们开这种玩笑，别说是在我们居昌郡了，就算是整个央玄，都不能这么说的……”

夜帝的子民。

就是那个变态创造出来的低劣魔物啊。

东云万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哦……”

小厮不敢再多言了：“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还是不要多问，小心为上……”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他也不再搭理他了，匆忙转身离开。

他什么都不懂，多说多祸事，这年头，谁都怕引祸上身。

东云万肆原本还想再多问两句，没想到他这么害怕，他原本准备好的小恩赏，这小厮都不要了。

他略显不屑，轻轻笑了笑，低声自语：“夜帝，还真是符合他低俗的恶趣味……”

夜座之称已经满足不了他了吗？

这种统治一切的感觉，令他非常满意吧？

看着居香楼内的这些人，东云万肆忽然觉得这片土地没救了，这个地方，已经被央玄倾夜毁掉了，哪怕将来，央玄倾夜没了，他们也还是老样子。

当了太久的狗，早就记不得做人是什么感觉了。

楼梯间忽然传来了哄闹之声，几个女奴护着一个不足五岁的幼童，不肯撒手。

女奴跪倒在地上，一手抱着幼童，一手拽住面前身材高大的男人的裤腿：“庆爷，她还是个孩子，你玩弄我吧！她才刚刚被送到居昌郡来，她尚未足五岁啊！庆爷，奴一定会伺候好庆爷的，放过这个刚来的孩子吧……”

幼童躲在女子怀中，双目懵懂茫然，似是完全不知自己处境，又或许是对周遭一切早已见怪不怪，已不放在心上，她年纪尚幼，眼中依稀存了一丝希望，为了这双眸子眼中的希望，卑微的妓奴们，甘愿赴死。

那被称作庆爷的高壮男子猛然一脚踹在她脸上，用坚硬的鞋底，狠狠压着她的脸，甚至咬着牙碾了碾，顷刻间女子的半张脸便已是血糊糊的一片，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依旧护着怀中的幼童。

男子见她这般固执模样，心中玩心大起，粗着嗓子说道：“好啊，既然你如此强烈要求，本大爷便满足你的愿望！想要本大爷放过她，可以，将后院那条快死的黑狗牵来，你若是当着众人的面，舔那条病黑狗的**，本大爷就放过她！若是做不到……本大爷便将你当场开胖剖腹，再将你的腿剁成碎肉，让你身后的那些婊子生吃了！再将那女童玩弄死，在你咽气之前！你说怎么样？”

此言一出，跪在那女子身后的几个人吓得浑身一颤，当场便有人直接尿了。

女子脸色苍白，全失血色，一时之间无从回应。

庆爷懒洋洋地收回自己的腿，满不在乎地看着她，问道：“你肯还是不肯？”

女子拽着怀中幼童，颤抖地伸出自己的手，低声道：“舔……我舔……”

他听到这个回答，喜不自胜，得意地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

女奴松开幼童，身后的妓奴匆匆反应过来，将女童接了过去。

她心知，这些家伙是没有人心的，她所做的唯有满足他们心中所想，迎合他们的一切要求。

很快，便有人将一条快死的黑狗拖了过来，直接扔在了女奴面前。

东云万肆正疑惑着，到底是什么变态，会有这样的要求，转头看过去之后，才发现，这庆爷，并非是异魔，而是个人。

他皱了皱眉头，已经有些看不下去了。

出手？

可以轻而易举解决她们的困境。

但也只是当前罢了，他救她们一次，救不了一辈子。

更何况，她们自己都没有抗争，他又能救什么呢？

东云万肆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缓缓站了起来，往居香楼大门口走去。

这里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他不是救世主，他没有办法拯救这里所有人，他没有办法拯救这片被央玄倾夜毁掉的土地，能够拯救他们的，始终只有他们自己。

而东云万肆，唯一能做的，便是为他们除掉万恶之源——夜帝。

走出居香楼后，他放在身上的那一滴心灭之泪，散发出了灼热的光，微微刺痛着他的胸口。

也许，是察觉到了他对这个世界的悲悯。

代表地狱的时代从未离去，黑暗始终笼罩在这片大地上，这片以央玄为名的大地，将来，一定会得到救赎。

越往前走，他揣在怀里的那一滴心灭之泪，似乎就更热了，滚烫滚烫的，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往一条巷子靠近。

东云万肆靠在冰凉的墙壁上，额间隐下去的赤色玄印一点一点地显现，灼烧着他的脑袋，心口隐隐作痛，没有任何理由，突如其来的难受，充斥全身。

他一直以为，这是心灭之道功成的磨合，现在想想，这是代价，窥破心灭之道，得到心灭之泪的代价。

他必须以自己的痛苦，换来救赎之泪。

而北岳重皇多年来，一直都承受着这样的痛苦。

一切都是公平的，想要救活死去的人，必须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做什么，都有其代价。

好在，这代价对他来说，并不算多痛苦，只是有些烦罢了。

他望着漆黑的夜空，喃喃地唤了一声：“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