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机
织机
雨霁风光,春分天气,千花百卉争明媚。
画梁新燕一双双,叽叽喳喳扰人眠。
聆听着屋外的鸟叫,感受着晨光拂面,谭林霜缓缓地睁开双眼,一转头,赵明烟仍在酣睡。
她的红唇微嘟,因着双颊丰盈,让她的闭目侧颜看起来像只河豚,惹得谭林霜玩性大起,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
手感极佳,他又戳了戳。
“唔……”
赵明烟不满地呢喃了一声,而后翻身仰躺,娥眉微蹙。
谭林霜笑了笑,小心翼翼地越过她下了床。
穿戴整齐后,他拿起那个小瓷瓶,目光一凛,浑身冷然。
随即,他离开房间,瞟了一眼已等候在门外的小烛,朝旁边的阿筠扬了扬下巴,后者会意跟上,主仆二人一并前往书房。
“拿给朱大夫检查一下。”
待书房的门一关上,谭林霜就把那个小瓷瓶交给了阿筠。
阿筠没有多问,接过后收进了衣袖。
“小烛那边,可有安抚好?”谭林霜问。
阿筠颔首,“那丫头聪明,一点即通。”
“小姐,昨晚你和姑爷…还好吧?”
伺候赵明烟起榻的时候,小烛还是没忍住关切了一句。
尽管阿筠昨晚叮嘱过,不可再议此事,可自家小姐昨晚的状态不对,她没法视而不见。
赵明烟打了个呵欠,“还行。”
至少谭林霜没有责怪她,而她这次也长记性了,不会再给他乱进补。
别人补过头是流鼻血,他谭林霜是口吐鲜血,简直可怕!
“那小姐为何会哭?”小烛又问。
此刻的赵明烟,已全无昨晚的苶然之状,她歪着头想了想,“兴许快来月信了吧。”
早膳后,赵明烟和小烛带着几个食盒,坐马车再次来到贞节堂。
途中又看到了那一排排刺目的贞节牌坊,赵明烟发现,新修的那块即将完工,这便意味着贞节堂马上会迎来一位新的节妇。
不知对方是何背景?
会不会织锦?
“什么?织机坏了?”
当赵明烟来到贞节堂时,便见庄大娘急匆匆迎来,说一夜之间,织房那三台织机全部坏了。
一夜之间?
三台全坏了?
赵明烟与小烛无言对视,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腹诽。
鬼扯呢!
赵明烟不动声色,示意小烛把带来的食盒分给这群节妇后,又对庄大娘说:“庄姐姐,带我去织房瞧瞧吧。”
她面露娇憨的微笑,一声“庄姐姐”,喊得庄大娘嘴角一抽。
姐姐?我这把岁数都能当你娘了。
“庄姐姐。”
赵明烟又是微微一笑,随即挽住了她的胳膊,“我带的零嘴儿多,不怕等我们回来时没得吃了。”
小烛见状,赶紧打开一个冒着冷气的食盒,似吆喝般地大声说道:“这雪花酪可是按照宫里的秘方制作的,巴适得很呢。”
一听这话,再一看里面呈浓小米粥状的雪花酪,众人顿时闻到了飘散在空气中的清甜香,立马食指大动。
庄大娘回头看了一眼,口吻复杂地说:“一碗雪花酪,七八个孩子分着吃。”
赵明烟莞尔,“姐妹们若是喜欢,我让东厨每人一盅。”
庄大娘张了张嘴,神色比方才的口吻更加复杂。
她没再说话,沉默地带着赵明烟走进织房后,指着那三台织机,蹙眉道:“昨个儿都好好地,今早过来一看,不动了。”
“不动了?”
赵明烟的眸光闪了闪,她不懂织锦,只大概知晓,明时的织机又叫花楼机,主要由机身、花楼、开口机构、打纬机构、送经卷取机构五大部分组成,所以不动了,是哪个部分不动了。
她走到靠门口的一台织机前,似门外汉一般,这里摸摸,又那里看看。
这三台织机新旧不一,但无一例外都是长约两丈、宽半丈、高一丈,横竖由好几根木头支撑,远远看上去,很像架子床。
凑近细看,又会发现,这花楼机远比架子床复杂得多,粗略一数,至少由近千个构件组成,机身平直,中段隆起花楼,楼上悬挂花本,据说花本要用不同的穿吊和拉花的方法织出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