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归盛京（4）

看她站着，他坐着也觉得不自在，将那些卷宗收进随身的乾坤袋中，索性也随意靠着寒玥距离寒玥最近的一根殿柱，与寒玥对面说话。

寒玥的目光落在李承钰的储物袋上片刻，移开了目光。此前没有关注，这是什么时候起，李承钰的神识竟已经到了练气期？

“此番在江州遇上一桩困难的医案，正想向师伯请教学习呢，看来还要等上几日了。”寒玥遗憾了一下，又勾起一抹笑，“是我疏忽，竟才发现师兄神识已有练气之境，只是师兄心脉本就脆弱，神识强度若是远超身体，会加重对心脉的压迫，师兄需得注意一二。”

“多谢师妹提醒。”李承钰认真谢过，“师妹夜访东宫，可是有事？”

话切入正题，寒玥在殿柱上轻轻敲动的手指停顿，尔后忽然笑了一声，低下头去沉默着，也不说话也不动作。

李承钰也不催，只是静静等候。

半晌，寒玥将双手拢进袖中，仰头靠着殿柱，道：“师兄认识他？”

“不知师妹所指何人？”李承钰和声问道。

“冷碧仙庭桧，月出清风来。漠漠复溶溶，河水自归东。”寒玥一字一句缓缓将诗念出，看向李承钰，“半年前，樱花庭院，我同钰师兄提过的那人。东宫夜宴当晚，一曲《广陵散》，郊外树林同我见面的那人。师兄何必明知故问？”

“却是认识。”李承钰倒是承认得干脆，“不知师妹是何时发现的？”

“我又不蠢。”寒玥轻笑一声，眼里却全是冷淡，“钰师兄的身形，我还算认得出。且在江州，又刚好见到一个人，叫李英。”

“竟是如此。”

“师兄和他是何关系？”

“如兄如父，敬若神明。”

“他在何处？”

“不能说。”

“你倒是听他的话！”寒玥轻哼了一声。

“钰自幼多受兄长教诲，对兄长仰慕至深，兄长叮嘱，自不敢违背。”李承钰轻声回答，“有诺在先，还请师妹恕罪。”

但凡聊天，一个非要问，一个死不说，那么聊天聊到这个份上，自然就继续不下去了。

明知并非李承钰的错误，然而迁怒有之，寒玥仍觉得心中有些怨怒，一时不想和他说话，索性就这么靠着殿柱，取了一卷医书出来看。

李承钰见此，笑了一笑，也不在意，同样从乾坤袋中取了一卷书出来，低头认真阅读。

一时间偏殿内寂静，只偶尔听见烛火噼啪作响之声。

时间过去了近半个时辰，一卷医书看完了，寒玥将书收起，轻轻打了个呵欠。

“困了，我回永昌宫去了，师兄自便吧。”寒玥轻声说罢，也不多礼，径自往偏殿大门去。

李承钰收了书默不作声的跟上，待寒玥将要开门时，他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师妹又何必执着？”

“师兄不也在执着吗？”寒玥顿了脚步，不着痕迹的将胳膊抽回，反问道，“明明不爱权势，明知寻个清雅灵峻之地修养会对几身大有好处，又为何要陷在太极宫这谭人间的深水里挣扎筹谋，费尽心力？”

“总归是生我养我之地，总有一二三处不得不为之。”

“既然如此，师兄又何必问我？”寒玥轻声道，“凡人者，除非不谙世事，否则必有所牵挂。有所牵挂，便有所执念。”

“兄长曾言，无欲则刚，有欲乃成。有所执念，倒也未必是坏事。”李承钰道，“今日是钰对不住了，望师妹见谅。此外，皇兄那边，也请师妹照拂一二。”

“我带过来的人，自然会保他们平安。倒是师兄自己，好自为之，政务虽重要，也要身体康健才成。”

寒玥说罢，挥手将偏殿门打开，缓步而出，身影没入暗处。

李承钰在原地静默片刻，目光落在触碰到她的那只手上，旋即移开了去，仍旧回了光天殿中。

只是此后几日，李承钰每日抄写往生经文只到子时便去休息。

片刻之后，寒玥出现在东宫上空，问道：“长生，灵魂探寻之术还有多久可施展？”

“主人重修圆满，我也得以提升，以我现在的实力，再有两日便可施展。”长生如实回答，“只是，西陵漠河既然有心，便是施展了恐怕也无用处。”

“我知道，恢复之后可随时备用总是好的。”寒玥说罢，御剑而去。

“主人不是说要用控制心智的法术吗？怎得又改主意了？”

“长生，你看我像是自取其辱的人吗？”

“这可不是回永昌宫的方向，主人欲往何处？”

“心情烦躁，去哀牢山脉杀几只妖兽解解乏。”

......

十月二十七日，卯时三刻，天色尚未亮明。

雪阳殿，永平早早的起床洗漱干净，轻声开了殿门出来，雪阳殿内侍候的侍女早在昨夜被她借口想要安静支去了院外，因此自然不会有人发现她的动作。

将殿门关上，才往前走了几步，有人从房顶落下，拦在她身前。

永平微惊了一下，抬头看见来人，才松了一口气，道：“你怎么进来了？”

李诀笑道：“你这一点功夫都没有，等你自己去到永昌宫外，怕是整个永昌宫都知道你的行踪了。”

“我，我可以让阿战带我去！”永平回身，指了指在廊下阴影中悄然现身的阿战。

李诀瞄了阿战一眼，揽过永平的腰肢带着她飞到房檐上，道：“我可只约了你去看日出。”

“可是......”

“他自己跟在后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