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硬气女子
“我是管家阿吉。”刚才连拒绝带威胁马克的人进门后对我轻声说道：“我是在林家长大的，我们家祖孙三代都是林家的管家。”“您好，阿吉哥。”宰相门前七品官，人家是林家大管家，我自然是客气，不过谁问他这个了，为啥突然说起呢？
阿吉笑道：“我祖父是林家太爷看着长大的，他又是伴随着林爷爷一路成长，我们伺候着林家，林家照拂着我们，我了解少爷，也了解老爷。这次的事情不单纯是年轻人的反抗，引发的后果绝不是你冲冠一怒就能解决的。我是个下人，本不该说太多，但老爷性子烈，如果有什么，你认了，算我阿吉欠你一个人情。千万不要硬顶着来，引得老爷少爷父子分离。他们爷俩肯定是一条心，但下面人不一定是，或为观点或为利益，蛋糕就这么多，总要有吃不饱的。”
冲冠一怒为红颜？巴颂老爷子给我打了预防针，我知道是关于梁程茹的事情，来的路上我脑子思绪万千，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然后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愧疚当中。林家老爷子林武阳照顾我看重我，林驷也拿我当朋友器重我，可我到底算什么？老贝说得好，我什么都不算，所以林武阳只是交代了一句，老贝说他自作主张的给我安排了一切。
看起来，无论是当初隐瞒了王静的事情，还是不告诉我梁程茹结婚的消息，这一切的一切都有老贝自作主张的成分，好像他才是罪魁祸首。我甚至想到了几大家族势力的苟合与分离，还有林家新旧两派的争执。当时就知道老贝是背锅的，但现在想想，他背锅担责的，可不仅仅是我想得那么简单，一切的一切都有更深一层的东西。
从头到尾，我比我自己想象的还要渺小可笑，比一个工具人更无所谓。瞒住王静为我的付出，是为了不得罪热恋中的梁程茹？扯淡！那不过是可以借机缓和与梁家关系的借口。
后来为什么爆给我消息，因为情况变了，梁程茹和雷诺曼订婚了，我再搅和反而不美。无情最是帝王家，家族够大虽不是帝王，却也相差无几，看看林驷和叶小青他们两家少主，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却依然拧巴着，也是无法左右一些事情，只能僵持着，所以自由真是相对的。比起他们两个，我就更可以随意揉捏了。
无论是各种怎么复杂和投其所好，令我都难以自持的安排，其目的只有一个，让我移情别恋，让我对梁程茹死心。虽然他们没有成功，但当我知道梁程茹结婚后，哪怕我相信她不愿意，心中也愤恨不已，可我还是找了别人，跟李璐滚到了一起。
反过头来想想，我死不死心又有什么关系？人家说不让我们相见就不能相见，再差几个月我们就一年未见了。那么关键在哪儿？不在于我，而是要让梁程茹死心，留下我跟别人好了的证据，让她顺从嫁入查理家族。
我跟梁程茹聚少离多，刚刚热恋却又分隔一年，不是我薄情，只是这份爱早已经被时间冲淡了一些。可我了解她，无论有没有我，她都不愿意被管控束缚，我没那么大魅力，这一点我很清楚，正如我知道她不会过被安排的人生一样。若非如此，一个个堂堂嫡出大小姐，又怎么会管旁支的梁雅芝，又如何愿意上船跟一群糟汉子风吹雨淋乘风破浪的。航海人如果都没有一颗自由的心，那还不如循规蹈矩回家种地。
所以一定是梁程茹反抗了，他们才想用我的移情别恋刺激她，让她死心，让她认命。只要封闭消息，让我们的信息不对等，他们以为就能得逞。可他们太小看现在的年轻人了，他们也完全低估了梁程茹的自我意识。
我心中的轮廓渐渐清晰了起来，有愤怒也有释然。阿吉可能是见我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我听进去了，拍了拍我肩膀道了声谢就开了门。里面的争吵声还在继续，我放眼看去，屋里啥样已经不是我的关注范围，除了巴颂老爷子还有一个穿着儒雅，修剪着精致胡子的老者，想来就是林驷他爹林武阳了。不过他的表情可没外貌衣着好看，此刻他站在那里，头上青筋暴露，脸也通红，要是马克见了非说一句心脑血管疾病或者肝火旺。
林武阳个子不高，也就比巴颂老爷子高小半头而已，估摸着有个一米七二的样子，放在南方应该属于中等身材还偏高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就像南方才子文笔秀丽北方书生金戈铁马一样，各有特色这本就没什么高低之分，无非事实而已，不过有了林驷这不输北方大汉的大高个，他爹却是这个高矮，那就奇怪了。
估摸着是林驷他母亲比较高，我心中暗笑，爹矬矬一个，娘矬矬一窝，林驷他爹倒是会改变基因。而且林武阳的名字还真没叫错，性情如火如阳，动不动就是雷霆手段。巴颂老爷子干干巴巴的身材在他面前，没矮多少，不过架势却小了一大圈，好像林武阳是一只猛虎随时会窜起来，给巴颂一顿撕咬然后连皮带肉活吞了似的。
纵然林武阳剑拔弩张气势逼人，但巴颂老爷子却岿然不动，反正是没带憷的，他见我进来冲我招了招手说道：“叫人，这是林家家主，林武阳。”
“林老爷子好！”我鞠了个躬。
林武阳喘了两声粗气，盯着巴颂看了几秒，这才扭过头来，那脸上表情立马就变化了，笑得很灿烂，变化之快犹如变脸，直让我不寒而栗：“小鸥啊，这大高个，你跟林驷谁高啊。”
这么问话我是真没想到，就好似是小时候家长带孩子出门，看见差不多年纪差不多高矮的孩子，总爱让孩子们比比个头一样。我答道：“差不多，看谁穿的鞋底子厚，谁就稍微高一点。”
林武阳一愣，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说话有意思，坐下说话，站着干啥，你是林驷的兄弟，这就和来自己家一样。现在你们年轻人不讲这个了，要是以前，你也得叫我一声伯父，逢年过节还要磕头嘞。”
我倒也没犹豫，人家说的的确是老礼，人家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可有时候把膝盖锯开了也不定能找出来半点黄金。所以非大义面前，跪不跪只看值不值。我当即就要跪下，嘴里嚷着：“林伯父。”
林武阳被我吓了一跳，动作倒是敏捷，欠身过来趁我膝盖没着地就要扶我，不过他倒真是狡诈的很，动作有了手上却没使劲，让我结结实实的跪了一个。不过也没啥，林驷待我不薄，他爹嘛，跪就跪了，我倒也没任何不高兴啥的。
林武阳打量着我的脸，估摸着是在揣测我的心思，随后点点头，这才真用了力，把我扶了起来：“好孩子，性子直，做人爽利。怪不得一个个都要保你，看来你不光是个福将和能人那么简单。”
巴颂笑着插话道：“那是，我没几年活头了，可老了老了，除了俩得意门生，就跟这孩子投缘。武阳兄，我年轻的时候跟你走南闯北，学术进步神速也是多亏了那些年。后来半道我下了船，去教书育人研究学问了，现在又上了你儿子的船。海螺号真的不是以前的海螺号了，咱们也该给孩子们让位置了，经验主义要不得。咱们那套有可取的地方，但也不得不承认很多已经过时了。”
“一通百通，什么事情都是万变不离其宗，除非给我弄出来个外星人，不然说啥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林武阳道。
巴颂摇摇头：“以前我也这样想，这不身体不好了后，我就慢慢想开了。对普通人来说，塞壬和外星人有什么区别？他们理解不了，就当做不存在，那他们的经验还好用吗？还是说只有你的经验好用？比林家更强盛的家族和组织呢？为什么分割线在你这里？”
“你教咱做事？”
“都是闲话，老兄弟的肺腑之言罢了，我也没啥资格说教。总而言之，我此次来就干一件事儿，保小鸥。这事儿他是无辜的，他不过是被卷进来了。”巴颂说道。
林武阳点点头：“我何尝不知道，巴颂，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个不择手段，不知道护犊子的人吗？莫要说我儿林驷看重他，小鸥也的确运气很好，就算只是个普通人，只要是我林家的人，也不能任由外人随意欺侮。”
这话我信一半，若不是近段时间接连的事情，让我清醒不少，我绝对会感激涕零。林武阳顿了顿又说道：“只是巴颂，你是我亲枝近派。林驷出海，我邀你上船，一来可以补足专业，还有我也对你私下有所交代。你身体不好了我知道，可我也年纪不小了。半生操劳，一身的伤病，不是有钱有势就可以弥补的。咱图什么，不就图后辈儿孙平安家族昌盛吗？你把小鸥当子侄辈，情急之下我可以理解你。但无召执意前来，我不允你还强行闯入，你怎么说？无规矩不成方圆，总要给我个交代不是？”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我是真没想到，原来巴颂老爷子竟然还是被林武阳安排上船照拂林驷的，更没想到他此次为了我会如此激烈。
林武阳看向我，问道：“是不是有点懵，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听林驷说了，说你精神力强，可以让记忆和情感碎片朝着你流。但我觉得，你做人做事还是可圈可点的，忠义却不迂腐，所以才有这么多人愿意默默帮你，把你当成亲人一般。巴颂来你不知道吧，其实阿拉萨也来了。这次你是很冤枉，可除了我们，没人在乎你冤不冤枉，对你发泄怒火是最划算的办法。”
原来梁程茹完婚后，一直跟雷诺曼分居。或许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而林武阳也是刚刚知道，梁程茹其实原本就注定了只能跟雷诺曼结婚。因为她是圣女，而雷诺曼是圣子，两人完婚，双方家族对他们是否美满幸福并不是太关心，但对是否能够生个一男半女，他们非常的在乎。
“圣女？圣子？什么意思？”我不解道：“阿拉萨怎么了？”
“哎，说来话长，反正你们这帮孩子太不省心了。总之梁程茹把雷诺曼给阉了，叶小青带着梁程茹跑了，各家都炸了锅。或许这就是新的一场大战的开端，也或许采水六宗就要因此自相残杀走向覆灭。”林武阳叹了口气。
我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啥玩意儿？阉了？梁程茹是真硬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