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安全

我们这么一大帮人，在海上漂一天就是一天的钱，不论工资，燃油也是不菲，需要供应全船作业、制冷和生活所用，乘以我们将近二十艘船的大基数，这挑费可海了去了。不过好处也有，那就是能协同作业，能运送起吊的船只多了，能做的工作也多了，我们各项工作几乎都是同步进行的，而且在林驷和叶小青的双重管理下，推进的十分顺利，不过涉及的安全问题仍不容小觑。

比如我们现在在打捞古沉船的同时，也要对幸福星号进行破坏性爆破，然后再把分解后的船，用重机抓钩吊到海沟更深处，加磅后再次扔下去。对于那些零散的部分，也不能随着它们浮出海面，免得被人发现。以后信息越来越透明，稍不注意被有心者深挖了，再不小心被曝光出来，查理家族就得爆雷。

所以这种工作，也只能由海螺号和夸父号的核心成员完成，对外我们交代这并不是幸福星号，而且船只损坏严重没法直接打捞，只能破坏后再作打算。有了先前的水下爆破寻宝，这个谎言显得合情合理，普通船员们又忙于另两艘古船的打捞工作，自然就少有人去多想了。

现如今他们信任公司，而稍后只需要以操作失误为由，称这艘沉船滑向了海沟，而我们又真的并没有打捞出黄金，那么也不至于出什么大岔子。

这倒不是利用船员的信任，为首脑者怎么可能凡事都告知下属。而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尤其是我知道这出于信任的约定，在没有白纸黑字的情况下，就有三千万美金的入账，更是震惊无比。

这笔钱通过两方秘密账户分别交易，不存在任何法律纠纷，更不会被耍赖以不当得利要回去，估计查理家族还想混的话，也不会对魁首使用这种低端无赖的招数。保守这关键的秘密，查理家族真是下了血本，而我对林驷的口碑和六宗魁首的信用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该说不说的，他是真讲究干活真细致。

反正一边要幸福星号的残骸不那么大，能轻松吊起来放到指定位置下沉，一边又要别那么小，防止飘得到处都是。海面上我们排起船只“大阵”也下达了随时注意漂浮物的通知，一旦发现就要打捞上来上交。对海底的零散部位，则是要做组合焊接，然后同样沉入更深处。

入海作业安全第一，必须要一板一眼的工作，爆破和焊接顺序不能乱，还要随时注意结构，免得倒塌后砸伤深海潜水作业的船员和毁坏相应机械设备。除此之外，虽然三艘沉船之间有些距离，但爆破和打捞会不会对其他沉船造成影响，我们也要密切关注。

在这些工作之外，林驷还在寻找剩下的那一吨多黄金的下落，最主要的是黑太子号和深海巨兽。

李观棋说，海底深处先前听到的莫名声音越来越强烈了，但各种仪器上却并未显示。按道理说海洋生物在水里是不太叫的，或者说人根本听不到。人的听觉范围是20赫兹到2万赫兹，而且寻常人一般达不到这个极限数据。超出的超声和低于的次声，我们是听不到的，但仪器可以监测到，现在李观棋超过了机器。

我们信任他，便分出大量的人手，关注着海沟内的一切，有任何可能带有危险的风吹草动，都会立刻进入一级戒备，林驷也准备好了后招。

热闹忙碌充斥着整个船队，在繁忙的工作背后，或许是普通船员并不知晓的危机，这口饭，不好吃啊。

“东山大”号，之所以这么取名，是因为在这艘船上面，打捞出来的长条木箱上写有中国字“东山大”，后面其实还有字，只是看不清楚了，就只能以莫名其妙的前三个字“东山大”来命名。后来经过研究，这应该是倭人的东西，历史上也的确有个纳贡的大名自称东山大名，许是他的东西吧。

在古时候，倭人是经常来纳贡的，一方面处于尊重，毕竟华夏的文化领先，一方面也是为了贸易，华夏的商业更是繁荣。像是他们现在称作唐物的就不只是唐朝出品，而是各时期通过贸易买来的器具，如今倭国的国宝中，就有好几件唐物。

遣隋使遣唐使来华多是学习文化，到了宋朝时对倭人没有太过重视，来纳贡来称臣来学习的，也基本是略加一些价值的平赐。倭人他们也的确把华夏当成天朝上国，打心眼里尊敬，以至于元灭宋后，倭国曾为华夏举国茹素披麻戴孝，并不接受大元的招纳。

元朝那群套马的汉子能容这个？但凡能想明白，就不会想着把华夏人当牛做马，把天下繁荣拆了养马放牧了，他们的气运早在征服半个世界时就注定了衰败。于是他们出征了，结果只有少量部队登陆，一个个还晕着船就被倭国人包了饺子，剩下的船全被飓风给掀翻在了海里，大元战士们虽然大多是仆从军，但战斗力却不弱，这次还没见血就喂了鱼。

再来一次，又是这样，故此倭人称其为神风，后面的神风突击队啥的，取这种乍一听有点厉害，听久了羞耻满满的名字就好理解了。

不过到了后来，纳贡的味道就变了，尤其是在明朝时，因为先前的下西洋享受了万国来朝，后来没这条件远航了，就只能在家等着别人来纳贡。恰倭国处于战国时代，基本就是县长村长的就能领着一帮人群殴打架，号称各种战争。公平来说倭国不算小，可也不算大啊，那诸侯大名的，是不是的都给自己套身份，真是比地里的萝卜都多，自然所谓的大战，也只有几次合战才有的看。

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一条发财的奇妙路子，那就是去给皇帝称臣朝贡。尤其是明嘉靖年间更是严重，皇帝经历了大礼议事件后，急需确定尊崇地位，对民间尊道抑佛，《西游记》都成了第一禁书，反正朝堂民间都需要有这样振奋的外邦朝拜消息传来。说到底国人不就图个面子吗，皇帝也不例外。

于是只要有人进贡，哪怕是空手来的，磕几个头说几句吉祥话，就能获得巨大赏赐。坏事传千里，可好事也能出门啊，一时间都来朝贡，朝廷财政有点撑不住了。可还不能禁止，索性就给了一些名额，免去了阿猫阿狗也来的尴尬境地。可没想到的是，有的为了这名额打起来了，战争还是在华夏本土打的，让百姓受到连累死伤无数。

沿海不准片板下海的禁令，导致渔民们活不下去了，他们通过倭人发现了羸弱的内陆军备，于是造成了接下来麻烦不小的倭寇之乱。实际上当时倭寇的首脑，大部分都是华夏渔民，至于倭人，那都是逃避战乱的浪人，脱了籍没地去，就跟着华夏水匪干起了这“买卖”。最后在历史上，这伙人被叫成了倭寇，这黑锅也算背得够牢的

所以估计是这个东山大名献上了不少女人珍宝，换来了成倍的金银，据我们初步清洗后判断，这些财宝正是明朝的东西。后来这些财宝不知道咋的，估计是没落到东山大名手里，隔了百年连外包装都没换，就和箱子一起被端走了。总之这才有了这艘船上的这些箱子，不过也因此，这艘沉船有了东山大的称号，起码比二号沉船有名有姓了。

我们的操作平台有了大用，东山大号在海底经过一系列简单清淤后，开始整体打包。沉船里里外外加上泥沙，重量估计有3000吨以上，没有操作平台的强力吊机，几艘船加起来即便能吊起来这么重的东西，也会因为不同步和力的方向不同，对沉船造成巨大损伤。

为了能够在水下清晰作业，在这个深度伸手不见五指的可视环境肯定不行，光布置灯光大阵就布置了足足六天，犹如我们当时下海去固定船锚一样，在各个方位固定了二十多排高强度灯光，把这一区域全部打亮。那一瞬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就好像晚上的足球场一样，连海底的细沙都能看清了。

而上面集装箱里筛净好的海水，要不断调节水质和温度，让其环境与沉船在水下位置的环境完全一致，待入水后还要封闭加压。所以这么麻烦，多要点钱也不过分吧，别忘了还有这么多麦国机构想要吸血呢。

海螺号干活，在业内有口皆碑，于是我想象的仓促售卖反而成了卖方市场，大家争相竞价抢购。林驷也没有故弄玄虚的吊胃口，直接报出上家价格，反正价高者得，大家还都信任他，不认为他所言有谎，这就是阳谋，明知是驱虎吞狼却还要不断提价，以求能够拍得沉船。

古德上校、阿拉萨还有巴颂老爷子除了自己的本职工作，还尽可能的通过各种关系搜寻关于海怪的线索。尤其是阿拉萨，这本就是他的“专业”，什么专业？神鬼妖怪呗。

“找到了，的确如老大你所说，在几百年中不可能什么信息都没留下，我找到了几段记录。”阿拉萨说道。“它的名字叫赛特斯，cetus，在拉丁语里是鲸鱼的意思，是希腊神话中由诸神创造的海怪，拥有海豚的身体、鱼的尾巴和狗的头部，跟小鸥所见可能有些像。”

神话中有个女王觉得自己的女儿长得比海神的女儿还漂亮，出于嫉妒海神淹没了王国，并且要求国王祭献自己的女儿，要让她被赛特斯吃掉。宙斯之子爱上了公主，用美杜莎的头颅把赛特斯变成了石头。

这只是个神话，但后来有两段记述，出自挪威的船长还有一个日本船长，他们称自己的船只被一只海怪吞没，它会跃出水面，用头颅把船撞个大洞，把船连同财宝一起带入海底。这种说法和查理家族提供的消息，以及我们发现的残骸是一致的。

而在一本黑魔法书上则记载，赛特斯的确存在，它本来有九条，雌雄同体寿命极长，是塞壬培养出来的海怪，对财宝与奇异珍品有着敏锐的感知，除了海眼那种有着奇妙力量的宝物，它还可以感知人类的意念，人类觉得不值钱的东西，它就不会夺取，如果人觉得值钱，它则会不顾一切的抢到手。这种感知是对全体人类意念的汇聚，不是船上的人为了保命可以造假的。值不值钱随着时代变化也在不断变更，但金银通常是它的首选。

它们如制造它们的主人塞壬一样视财如命，对财宝不可抵挡，完全丧失理智，贪婪的摄取并守护着海底藏宝地，相传谁能找到赛特斯的宝藏，谁就能富甲天下。

在另一本书上则说赛特斯是印度洋的巨怪，凭借强大的力量掠走了塞壬的财宝，与塞壬反目。恰时一位堕落之神的宝物也因赛特斯丢失，于是他便与塞壬一并把赛特斯引诱到了浅水区，用巨大的石头和泥土，以及塞壬组成的大军挡住了赛特斯的去路。堕落之神利用毒药和火油杀死了几条赛特斯，却被最后一条给吞掉，而那条赛特斯也借机杀出重围，从此再也不见踪影。

这些记载中，虽然不尽是赛特斯的名字，但描述的怪物却与赛特斯一样。贪恋财宝袭击船只，并且有很强的智慧，与塞壬也有了瓜葛。那么我们会碰到吗？是不是塞壬在引诱着我们，接近赛特斯最后让我们被赛特斯袭击，要么是我们被吞，要么是两败俱伤，对于塞壬来说，他们的目的或许都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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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没得选，但究竟成为鱼钩还是猎物，咱们有的选。”林驷坚定地说道。我知道，他又调了两艘船来，可公司并没有这两艘船的信息，也不知究竟是做什么的。

今晚的海风不大，微风阵阵吹得人怪舒服的，月光洒在大海上，更显一份静谧。除了还在缓慢升吊整体打捞的沉船工作在继续，不用赶时间的我们，已经恢复了日升而做日落而息的正常作息。

我的忙碌也随着两艘沉船被分别卖出而结束，站在操作平台上，看完爆破热闹的我伸了个懒腰，先走一步上了平台透气，准备随着换班人员一起回船休息。

“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不是不用轮班操作了吗？”叶小青突然出现了，她看我目光不善，好像我欠她多少钱似的。这几天的沉船打捞工作一直是她在主持，林驷说在这方面叶小青比他有天赋。

月色下叶小青的确美艳，但她的态度却不怎么好，让这美艳打了不知道多少折，就这种铁娘子，林驷娶回家有他受的。我知道她不告诉我梁程茹订婚的事情实属正常，梁程茹自己不也没说吗，林驷还替她解释了，可我也有权力在内心耿耿于怀一下。

于是我也很生硬的回答道：“下来看看爆破，刚才你在忙，没看见我，我就没打招呼。我等会就走，跟着他们一起回去休息。”

“非相关人员，以后少串岗，这个我三令五申过。”她说道，她顿了顿又说道：“靠着操作平台外围长久站立，没有配备安全设施，看来上次罚你罚轻了。林驷真的是给的钱多了，你竟然不在乎罚款。”

我一愣，顿时怒从心头起，只能强压着火，暗骂臭娘们。但人家说的对啊，我是没按照安全规定来做，船上也经常有人这般，不过自从我被杀鸡儆猴后，人少了许多，起码有当值的管理人员路过，他们不用说就会立马完善安全配置，算是有安全概念了。

难不成叶小青看我立威有人望了，就又要杀鸡儆猴。要是每次都杀一只鸡，咱不说杀鸡取卵了，反正大概真是对这只鸡有意见了。

叶小青叹了口气：“算了，下次别这样了，别再让我发现第三次。你要向往上爬，就得能人之不能，能忍人之不忍。你卖命得来了钱，但地位就需要你用自律和学习来弥补了。”

我知道这都是为我好的话，可说教的口气令我不爽，不过叶小青她下一句却让人心头一暖：“我和林驷都在你的背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还有，梁程茹喜欢你。”

她走了，我一个人在栏杆边发愣，想点一支烟，想起来这也违反安全规定。我笑着摇了摇头，抓过一条挂在栏杆上的安全绳扣想拴上。手伸到一半时，突然前方的海里窜出了一个什么东西，我还没看清，整个人就瞬间腾空飞了出去，然后就像一个破了的洋娃娃，毫无优美可言倒栽葱的飞向大海。

我去，不听小青言，吃亏在眼前，操作不安全，亲人两行泪啊，真的是安全第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