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解密(1)
9月13日,清晨。
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床上。
沈默睁开眼睛,从毯子里伸出手,在枕边摸索着,什么也没有摸到,蓦然坐起,看到那本《吉檀迦利》躺在地板上。
伸手捡起,小书太干净了,干净得异乎寻常。从昨天开始,这本书无时不在折磨着沈默的神经。横看竖看折腾到头大,生生一点线索也没有。
吉檀迦利的第五个秘密到底是什么?难道教授说的并非这本书,而仅仅是“吉檀迦利”的本意?根本不可能。“吉檀迦利”在孟加拉语中意思就是“献诗”,没有别的岐义。而现在,一提到吉檀迦利四个字,人们往往首先想到泰戈尔的这本诗集,因为这本诗集太有名了。一九一二年,五十一岁的罗宾德拉纳特·泰戈尔,就是凭借这样一部仅有一百零三首诗歌的小书,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这部以“献诗”为名的诗集,自始至终都透着一种神秘感。从《吉檀迦利》问世以来,有很多人试图对其中时时透出的宗教信息进行解释,但没有任何一种解释得到大多数学者的认可。《吉檀迦利》有太多太多的谜。沈默的神经已经变得脆弱,脆弱到不可触摸。
将书丢在床上,像丢一块烫手的山芋。沈默起身,拉帘推窗。
更多的阳光拥进来。
窗外是无垠的大海,在阳光下闪着鳞鳞的波光。
沈默眺望着大海。
“人心就像一潭水,只有静下来,智慧的月光才能形成完整的倒影。”夏青教授的教诲言犹在耳。
沈默眺望着大海,一条新修的公路在海边蜿蜒如蛇。“静下来,静下来……”沈默在心里提醒自己。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沈默的沉思。
“沈默哥哥!快开门。”
“晓薇?!等会儿……”沈默慌忙穿衣服,跑去开门。
夏晓薇站在门外,拎着几个方便袋:“快点让开,勒得我手疼。”
沈默闪身,夏晓薇进屋。
“这是你爱吃的米粉!”夏晓薇举起左手里的袋子,“我还买了两袋豆浆,原味的。甜的不敢买,怕是放的糖精。一个煎饼果子是我自己的。”
沈默盯着夏晓薇的眼睛:“昨晚哭了一夜?看你眼睛红的!”
“快点吧!我饿坏了。”
沈默接过夏晓薇手里的袋子,忙着去找碗筷。
夏晓薇迫不及待地拿着煎饼果子吃起来,昨天和姐姐哭作一团,早就忘记了还有晚餐这回事,此刻肚子饿得紧,也就顾不得淑女形象了。
沈默慢条斯理地把米粉倒进碗里,又按照自己的口味加了一些辣椒。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南方人,米粉有什么好吃?”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北方人,煎饼果子有什么好吃?”
“沈默哥哥,你上一辈子是不是一只澳大利亚考拉?”
“什么意思?”
“考拉终生只吃一种食物——桉树的叶子。”
沈默瞪眼。
“你对爱情也像对食物这样执着吗?”夏晓薇故意地迎着沈默的目光。
爱情?沈默黯然。自己有过爱情吗?四年的暗恋只不过是一个人的游戏。
“其实,你应该试着接受煎饼果子,习惯之后也许觉得它并不比米粉口味差。拒绝,其实仅仅是因为习惯而已。爱情,也不过如此。”夏晓薇的目光变得复杂,且有几分迷离。
“是……习惯。既然已经习惯了,又何必要刻意的改变?”沈默的米粉已经调好,碗里浮着一层红油,吃一口,满嘴香辣。
“固执。”夏晓薇随口说道。
“是偏执。”沈默又挑起一筷子米粉,“虞江的米粉再怎么弄也调不出贵阳的味道。”
“贵阳的月亮也比虞江的圆?”夏晓薇反唇相讥。
沈默轻轻一笑,调侃道:“没错。月是故乡明——杜甫说的。”
夏晓薇语结。
“晓薇,你读过《吉檀迦利》吗?”沈默问。
“读过啊,不单是《吉檀迦利》,《飞鸟集》、《园丁集》、《情人的礼物》……还有《孟加拉掠影》。我喜欢泰戈尔。那老头儿很有风度,一脸大胡子,是个老帅哥。”
“《吉檀迦利》有多少秘密?第五个秘密是什么?”沈默不动声色地问道。
“问我?我一大早赶过来可是要听你的答案的。”
“想得我脑瓜仁儿疼。你是学文学的,对《吉檀迦利》的了解应该比我更多一些。”
“文史不分家,我知道的你也一定知道。而你知道的,我却不一定知道。要不,爸爸怎么会把消息留给你,而不是我。”
“文史不分家?怎么你也说这外行话?文学和史学,就好像两个驭手分别驾驭的两辆马车,他们有时相遇,有时同行,但他们的出发点和目的地却迥然不同。比如泰戈尔,在你的眼里他是诗人、文学家。而在我的眼里,他是个历史人物,是个宗教学者,是个预言家……”
“爸爸会给他的史学家学生留一个文学命题?这不可能。”
“这正是让我头疼的地方。为什么是这样一个命题?为什么是我?”
“教授总是有道理的——这是沈默说的。”夏晓薇抓住机会回敬沈默。
碗空了,沈默吃光了米粉。
“《吉檀迦利》是一部宗教色彩很浓的作品,里面的诗歌就像是打哑谜似的,人们只是迷恋那些华美的辞藻和动人的韵律。作者到底想表达什么,其实谁都猜不透。如果说迷,可能会有很多。”夏晓薇吃完了最后一口煎饼果子,喝豆浆。
“有没有一个比较权威的人士对《吉檀迦利》的秘密做出过论述?一本书或者一篇论文都行,只要有这方面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