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情为何物

此曲为元朝元浩问偶见落雁双死而做，情意绵绵切切，催人泪下。苏玲珑喃喃道：“大雁还有同生共死，情意绵绵之时，人却何以堪。”肖千崖定了定神，用尽全身的最后一点力气说道：“今日一别遥遥无期，既然你我生来……无缘，死后……也就不必……同穴了吧……”说到这里，她带着一种嘲讽人生的笑意，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看到这里，苏玲珑更是忍不住抽抽泣泣地哭了起来，在场冷月手下的那些女眷却并不悲伤——多年来，她们被冷月训练得丝毫情感都没有了，说起来这些女人本身就是最大的悲哀。

眼见这一对生前虽然不能在一起，但却在同一天共赴黄泉，在场所有的人也都不禁扼腕叹息。

“肖千崖一直以来都想要杀功长而后快，真没想到，看到功长老和尚死了之后，她居然也这么快就紧随而去了，真是让人万万想不到啊。”凤遥幽幽地叹息着。

“其实，肖千崖从来就没放弃过对功长和尚的爱，她不过是始终让自己处于一种执念的状态中罢了。”见凤遥说起，云逍也跟着有些难受起来。

一边说着，他的脑子里马上就浮现出功长和肖千崖年轻时候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他们，其实也是有一段非常甜蜜的时光的。那个时候，他们几个人还不是逍遥神功，大家也都是一群在一起玩的五个人。

功长在几个人中年纪最大，在五个人中算是大哥哥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五个人在一起玩的时候，他是最为谦和的一个。尤其是对于人群中唯一一个是女性的肖千崖，功长可谓是极尽宠爱之能。

也正因如此，在几个人当中，肖千崖是最喜欢和功长在一起玩了。经常是功长去什么地方，肖千崖就去什么地方，两个人可谓是形影不离。

不过，自从五个人家庭发生了变故之后，这一切全部都变了。云逍凤遥两人那个时候是勤学武功，想着有朝一日要出去报仇雪恨。功长心灰意冷，出家做了和尚，而梁冠豪不爱学武，天天想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主意。

也正因如此，逍遥神功四人便因此而组成了。但是遗憾的是，功长心灰意冷做了和尚后，他便也斩断了和肖千崖之间的情思。而从那以后，肖千崖便将功长当做仇人一样看待。

因为功长和尚和其他三人共同组成了逍遥神功，因此肖千崖对其他三人的态度，自也会和功长和尚是一模一样的了。这么多年来，肖千崖不知道用了多少办法，就是要将功长和尚给杀掉以泄愤。

然而，今天看到功长和尚死了后，她却也什么都放了下来，竟陪着他一起去死了，这是何等的悲壮？

“功长虽然生前不能和他在一起，希望死后到了地府不要在去做和尚了，这样的话，最起码他们在阴间还能是开开心心的一对。”凤遥幽幽地叹息着。

眼见云逍站在那看着功长和肖千崖的尸体发呆，他随即好奇：“云逍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突然间想到了我们的过去，然后有些感慨罢了。”云逍幽幽地叹息着，“真没想到，短短的一段时间里，我们五个人便只剩下了我们俩人了，想来也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的确，想当初，他们逍遥神功四个人是何等的厉害？而那个肖千崖虽然不属于逍遥神功之一，但是肖千崖即便是以残废之身，她的武功也是厉害到了极点。

如今，神变先生梁冠豪已死，纵然他的仆人韩飞加入且武功比梁冠豪要高很多，但不得不说，逍遥神功的威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可以说，如果不是梁冠豪死的话，他们今天恐怕早早地就已经制服了冷月了。而现在，功长和尚也已经死了，如此一来，逍遥神功的威力就更没办法得到有效发挥。

冷月淡淡说道：“功长和尚已死，你们纵然一起上也只是白白增加几具尸体，徒劳无益的。这位大师看起来宅心仁厚，向来也不是那种打打杀杀的人吧。”说到这里，冷月的嘴角泛出一种轻蔑的微笑。

少林寺方丈法明朗声念佛道：“阿弥陀佛！出家之人何必打打杀杀，老衲自来武功低微，也不想修习本门绝技。人已入空门，何必学世俗中人苦练武功，和人家争凶斗狠呢。老衲本来应我朝圣上之约，到皇宫为众生讲经说法，却不想为肖施主所擒，带到这里。功长师侄出家三十七年，却连生死之念都参透不了，阿弥陀佛！”

说到这里，法明和尚带着同他一道而来的小沙弥朝着中人默默地行了个礼，飘然而去。

“灯通火明人马眩，雨细烟蒙情绵绵。流苏浮动水波起，却是玲珑客在船。”苏玲珑似乎自言自语地说着，“那天晚上，苏州城下着小雨，但却无法阻止人们出行观看我爸爸衣锦还乡的兴致。而我就在这样热热闹闹的人群中响起了我生下来之后的第一个声音。以前我只知道我的名字是出自这首诗的后两句，却不知道前两句的意思，现在终于明白了。”

苏玲珑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她其实原本什么都不懂的的。不过，此时看到肖千崖居然以那种方式陪着功长和尚一起去死，苏玲珑也是被她给深深震撼到了。

在她的眼中，她看到的是无尽的感动，也想到了她的父母。

想当初，父母倒在冷月公子面前的时候，苏玲珑满脑子所想到的只是失去了父母后的那种伤心，以及对冷月的那种恨意或者说是讨厌。不过，她那个时候却还没想到父母之间的那种生死与共的感情之类的。

的确，那个时候苏玲珑太小，也还从来没经历过人间的那些情愫。即便是现在，看到肖千崖居然肯陪着功长和尚一起死，她也只不过是稍稍受到感触罢了。毕竟，眼前的这一切太过震撼。

她知道，这两个人曾经是仇敌，而功长和尚既然已经出家做了和尚了，自然是不能和肖千崖成为一对。而那个肖千崖纵然武功再如何的高强，然而她却已经是个四肢残疾的人。所以即便功长和尚是个正常的人，按照正常的逻辑也是不会和她在一起的。

肖千崖一直都在那追杀着功长和尚，然而在她心满意足看到功长和尚死在自己面前后，她竟然以这种方式来结束这一段的恩怨，的确是可歌可叹。

“为什么，为什么结局会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我看到他们俩死在一起，心里所想的却是为他们而高兴呢？为什么，为什么我高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要哭呢？难道我的父母，他们也都是这样的么？”苏玲珑站在一旁，喃喃自语着。

龙女听了，微微一笑，将苏玲珑一把搂在怀中，说道：“能在万众瞩目之下见证两个人之间爱的结晶，实在的浪漫至极；世间贫苦百姓多忙于衣食之中，富家子弟却是纨绔不倦，哪有你父母这样恩爱缠绵呢。”

听了龙女的话，苏玲珑微微抬起头看着龙女一会儿，又深深地把头埋进她的怀中，低声哽咽着：“我爸爸妈妈生前相濡以沫，恩爱万分，同生共死，就是死后也是共葬一起。相比这对冤家而言，我爸爸妈妈真不知道有多幸福呢。”

说着说着，她的泪水不禁流下，那泪水中饱含的却并不是悲哀，而是一种感动，一种凄美的幸福。

苏玲珑慢慢地从怀中掏出一支短短的绿幽幽的笛子，轻轻地放在嘴唇中悠扬地吹着。

她的笛音带着一丝丝喜悦，带着一丝丝哀伤。她带着泪水依依嘤嘤地吹奏着，在场的每位英雄豪杰顿时也都为这样的声音所感染带动，那些本来没有丝毫情感的女人此时也渐渐地带着幸福的泪光心痛不止。

渐渐的，在场的所有武林高手开始有了幻觉，开始渐渐心痛得有种想吐血的感觉。苏玲珑本待吹下去，见此状她突然惊觉起来：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却吹起了师傅传授的那曲《逍遥曲》。

此曲子虽然不含半点内力，却是能在不知不觉间将对手的内劲吸出来，转移到一边去。重则伤人性命，轻则让人顿时全身疲软。

这一点，却是和冷月的“破心音”却是截然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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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的“破心音”靠的是内力的催动，将自己的内力灌输到音乐上去，实现和敌人的硬碰硬。而苏玲珑的《逍遥曲》，曲调则是变化多端随心所欲。

这么说吧，《逍遥曲》的曲调完全是随着吹奏人的心境而来的。吹奏的人吹出沉闷的气氛，则会压制着敌人的内力人，让敌人完全使不出任何力气来；若是轻快的音乐，则是会将敌人的内力给激发出来，时间一长便会化掉敌人身上的内力。

总之，苏玲珑的笛音是随心而动。而且，敌人越是使用内力，敌人受到的伤害就越严重。若不使用内力的话，反而对自己的伤害还轻一点。

此时，苏玲珑倒也不是和在场的那些人为敌，她只是因为看到了功长和肖千崖的死，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所以才情不自禁地将那一曲《逍遥曲》给吹了出来。

在她吹奏的时候，别人尚没留意，而冷月却早早地察觉出来了：听着那样的曲子，他顿时心头一震：难道这就是师傅传给苏玲珑的曲子么？

当下，他便想要将曲子的奥妙给偷学过来。毕竟，如果他能将逍遥曲结合自己的“破心音”一起去对敌的话，那么这其中的威力就非常恐怖了。到那个时候，哪怕敌人的内力高自己两倍，他都完全不用担心，沉着应对了。

冷月公子自负聪明，不过在听了苏玲珑的《逍遥曲》之后，他却觉得这个曲子虽然听起来非常的好吹，不过他想要吹出其中的味道，却还是非常的困难的。

难道，这里面竟然有什么奥妙不成？

就在冷月正在那想着的时候，他顿时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真气都似乎开始沸腾了起来。当下，他心头猛的一惊：看来刚才自己想要偷学这门《逍遥曲》，所以他体内的真气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若不是他及时发现的话，他恐怕很快就要因为想偷学这支曲子，而弄的体内真气沸腾甚至溃散，最终让自己走火入魔的。

再看周围其他人，却见那些人似乎也有着同样的反应。当下，冷月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心神，一边摇摇晃晃地走到苏玲珑的身边：“玲珑，不要再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