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师傅已死

望着落日的余晖，冷月轻声叹息着，似乎有一种英雄无敌之后的那种落寞的感觉，亦或是曾经的对手居然这样死在自己的脚下，未免太可惜了。他轻轻地抖动着衣袖，似乎在拂去身上的灰尘。事实上，尽管经过刚刚的一场恶战，他还是保持着自己的衣衫如天山顶上的皑皑白雪一样的颜色，他俊秀的面孔依然没有见得有一丝灰尘。

站在烟雾缭绕的含烟峰顶上，他真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泣下。”

冷月有点孤独了，他于是想下山逛逛，听一听山脚下繁荣的市场上那种热热闹闹的吆喝声，想看看那些做生意的小商贩是如何在兜售他们新进的光鲜衣服，新上市的甜美水果，新烤出来的香喷喷的饼子……突然间，他对于向来很少踏足的山脚下有种特别的思念。

他看中了一家店面里的青布长衫，想要下来。可是他身上实在没有钱，也没有其他值得和人家交换的东西。柔柔捏捏地看了一会儿，他便以价格太高而准备走开。

您要是真喜欢，您先开个价钱，我们好商量。”老板立刻满脸堆笑追上来。他看冷月的衣着不凡，想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大可以宰他一笔，但现在看起来只好妥协一步。

“价钱贵了，我不要。”冷月淡淡地轻声说着，脸上表现出一种初见生人的小姑娘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害羞的样子，说起话来嘤声细语的。

但实际上，这个杀人的魔头并不是害羞，而只是不屑。他不屑让这种市井小人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的声音，更不愿意让不相干的市井小人听到自己的声音。

但是老板自然不知道，只当他是因为害羞所以才这样。于是他带着一种嘲讽的口气说着：“小公子爷，买个东西就大大方方的就是了，干吗弄成个未出格的大姑娘一样。瞧您一副富贵样，真没想到您是这样不爽快的人。”

冷月并不清楚老板到底在说什么，但是“小”字却实实在在地被他听到了，而且也隐约知道对方在说他不是个爽快人，于是更家不愿意多加停留。在老板的一再纠缠下，他于是报了一个连老板都无法接收的亏本价钱，然后扬长而去。

这回老板并没有组织他离去，但很快他又听到老板追在他身后的骂声：“一文钱，买件衣服捂死你！”

听到这里，冷月恶念又生，反掌向后一推，老板的摊子顿时被击得粉碎，而那个老板更是连哼都没哼一声都倒下了。

冷月并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是在众人的叫骂声中得意洋洋的飘一样地走进骄子中，四名轿夫驾着轻功踩着众人头顶上的空气飞过去，如鬼魅一样行踪来去不定，如神仙一样踩着祥云飞过来，走过去。

他的身上此时此刻放着一种无色的光芒。听着脚下众人的叫骂声转为敬畏的礼拜声，冷月的嘴角露出了刚才老板才露出的那种轻蔑的笑意。

她来了，那个叫做龙女的女子又一次来了。冷月觉得自己这次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放走这样一个劲敌。

对于她，对于自己其他的同门，自己已经是足够仁慈的了，可是他们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上门来向自己寻仇。

到底自己同这些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让他们觉得自己非死不可呢，自己怎么想也是不能够明白的。

“看在同门的份上，我并不想杀你，你走吧。”冷月淡淡地说着。对这个昔年和自己同门学艺的师傅的人，他觉得自己这样已经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对于这些被他驱赶出去的同门，他觉得自己一没有杀他们，二没有杀师傅，因此不应该受到他们这样的仇恨。或者是常年住在含烟峰顶的湖底吧，也或者是因为国破家亡后的落差吧，冷月对于任何面临在眼前的问题总是心若止水。

他的心同他的人一样，木木的，一点味道也没有。但是正是因为他没有味道，所以在其他人眼中看起来就一点也不可爱，甚至是狠毒的了。

冷月正眼也不瞧就转身慢慢向山上走着，见龙女似乎一点走的意思也没有，他微微侧头说道：“杨柳二月已死，我不想再多伤人命，你还是回去把武功练好再来吧。”

“公子爷呢？你把他怎么样了？”龙女气冲冲地说着，“是不是他老人家现在也不在人世了……”

话还没有说完，她的眼泪已经扑簌簌地顺着双颊流了下来。

冷月闻言不禁微微吃了一惊：自己前日去的时候，师傅分明就是好端端的，怎么现在倒是出事了。见龙女的样子，师傅似乎已经遭到某人的毒手了。

想到这里，他不觉转过头，面不改色地问道：“你是说师傅他已经死了，这是什么说的呢。师傅他老人家不是好端端地在家中享清福吗，你又何必这样难过？”

龙女凄凉地呵呵一笑，慢慢说着：“夫人亲自说给我的，难道还有假么，你不用再狡辩了。”

冷月感到十分诧异，同时也悲伤十分：“你告诉我，是谁做的，不管追到什么地方，我都要杀了这人。”

龙女听了，立刻仰头哈哈大笑着。她虽然笑着，但是那笑声却充满着无限的凄凉，带着数不清的仇恨，让每个听到这样声音的人都不禁感受到她传过来的虽然是笑声，但是却带着无限的杀气。

她厉声喝道：“装模作样，你在骗谁呢！要不是从夫人口中得知，我千万没有想到是你这样欺师灭祖的人做这样的好事。要不是你，还有谁会动公子爷一根毫毛呢——姓段的，我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和你把帐清清楚楚地算上一算。公子爷死了，我也不想独活了。”

龙女对于冷月始终称之为“姓段的”。在她的心里，逍遥子才可以算得上是真正的冷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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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样的话，冷月不由得也感到一丝恼怒：自己分明看到师父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去杀他呢。再说就算自己要杀师傅，也要先参透好他新创的“逍遥曲”神功。

他虽然比较恼怒，但是还是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我对于师傅是敬重的很，怎么可能去杀害他呢，你一定是错了。”

龙女怒火三丈：“哼！你别以为什么人都不知道你的阴谋——夫人昨日特为下山告诉我公子爷遇害的消息。其实她早就在怀疑你是否有什么诡计了，因此一直苦练武功，好防范着你。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千防万防，公子爷终究还是丧生在你手里。”

冷月听到龙女冤枉自己，顿时愤怒异常。但是突然听到师傅死讯，他还是从心里发出一股悲凉的空气。

他正想为自己辩解，却见一个俏夫人泪流满面却是怒气横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大声喝着：“姓段的，枉我夫君一直对你疼爱有加，你居然对他下毒手。那天见到你，我就看到你一脸的杀气了。本来我还以为你最起码良心还是有的，没想到我夫君居然专门养了一个吃自己的老虎！”

冷月虽是悲愤异常，但见师母都这样冤枉自己，却也不由地仰天干笑一下：“好！是我杀的又怎么样，你们要杀我，尽管上吧。”

话没有说完，逍遥子夫人权氏早双掌推了过去。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冷月尽管躲开了，但是还是感到左边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右边脸上却是冰冷刺骨。

他不由得大吃一惊：若不是自己武功高强，自己今天还要非要命丧当场不可。想到这里，他不立刻打点精神全面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