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十年生死两茫茫

十年了，过去的一切就像是一个梦一样，他以为这现实，他还能有醒来的机会。

梦醒了，她依旧站在原处，等着他。

而他曾经犯下的错，他还能有向她求一个原谅的机会。

即便不原谅，起码，还能彼此见面。

起码，他还能对别人说起他们，那些爱恨怨怼，那些美好或是虚化的过往，不会全部变成他一个人的回忆。

十年了。

却不知，早已是生死两茫茫。

秦舟，十年了，那真的只是权宜么？

在德国的那一年艰辛，是真真切切妥协了的吧，只是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她竟然怀孕了。

在德国，那时，他受制于人，已经没有办法保全她，便想，送她回国，也挺好，起码，再国内，她还有爷爷，起码，那是一个熟悉的坏境，不存在语言和文化的差异。

而他，如果不陪着她回来，那么，秦家乔家，都没有办法为难她。

是那样子打算的，等到他在德国站稳脚跟，等到他完全独立，不再需要依靠任何人的力量，也能给彼此保证一个稳定未来。

等到那个时候，他就回来找她，他会兑现曾经的诺言，他会与她厮守终生。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过程会这么漫长。

十年，竟然是十年，而今，他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秦舟，他已经有足够的资本，可以不用顾忌任何人，即便是自己的父母。

可是，那个他想与她刻画未来的那个人，竟然在十年前，就已经变成了一具枯骨。

这是难以原谅的滔天死罪，他跪在她的墓碑前，大声恸哭，难以平复。

即便是这样，即便是如此，那个人，却还坚持生下了他的孩子。

秦舟，你到底算什么？

沈安禾用自己的面，让他看清楚了自己的自私和懦弱，秦舟，原来，这就是报应。

难以洗白的罪孽，永生都将被钉在耻辱的十字架上。

十年了。

他四年之前就悄悄回国来找过她，但并没有找到，那时，就应该有那样子的觉悟的。

当时，他还给自己的心安找了一个冠冕的理由，他还以为她或许早已将他遗忘，还以为她早已经找到一处安稳归宿。

毕竟她那么美好，这世间，只要是长有眼睛的男人，都应该能轻而易举发现她的美好。

即便那样，也不算遗憾。

因为那时的秦舟，就是自私的，即便此刻，他回想起曾经自己的那些所作所为，也无法将自己此刻的心痛，安慰的冠上“深情”两个字。

他赎罪，忏悔，所有这一切，都已经毫无意义。

秦舟的某一部分，也已经死了。

寒风凌厉。

乔茵在车里等了许久，天彻底黑透了，秦舟依然还是没有下来。

乔茵理解那一种心痛，可她并不同情。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上去看看，毕竟还是担心他会出事的。

乔茵慢慢往山上走去，昏色的路灯下，只见秦舟死死的抱着沈安禾的墓碑，一动也不动。

像是伏在那墓碑上睡着了。

她于是走上前去，才听见秦舟呜呜啜泣的声音，那声音像是寒风呜咽，很是悲伤。

“她已经死了十年了，或许，早就转世投胎了，她看不见也听不见你此刻忏悔的姿态和言语，你这一程悼念，也该够了。秦舟，如果你真的爱她，真心的想要赎罪的话，那么，就好好过吧。她死于癌症，并非全然是因为你，虽然这话不太好听，但是秦舟，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所以，停止吧，你这深情的戏码，不再需要上演给我和安禾看了。”

秦舟依旧恸哭，任凭乔茵如何言语，他也并不理会。

乔茵觉得今天太晚了，他们应该要回去了，这冬日寒夜，并不算好熬。

乔茵最后别无他法，只说：“我得走了，太晚了，双双还在家里等我，我给段轻柔打电话，让她来接你吧。”

乔茵说完，便拨通了段轻柔的电话。

诡异的是，就在乔茵的电话拨出去的时候，不远处的路灯下，响起了段轻柔的手机铃声。

乔茵瞬间怔住了，她不知道段轻柔竟然会跟着他们一路来了这里，而且，还无声无息的在这里呆了这么久。

段轻柔看了一眼自己手机上乔茵的来电，然后，利落的挂断之后，慢慢的朝着乔茵走了过来。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秦舟怀抱着的墓碑，然后，问乔茵，“就是她么，秦舟的初恋，深爱？”

初恋么？

秦舟是这么告诉她的么？

乔茵想，如此看来，她曾经那些纠结的日夜，真的是白白浪费的虚无光阴了。

“既然你在这里，那我就先走了。”乔茵并不想跟段轻柔谈起沈安禾。

“乔茵，你就这么恨我吗？连跟我说两句话也不肯？”段轻柔凌厉的看着乔茵，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