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先生”（七）·监视（一）
我思考再三，本想着回去让无相帮我仔细的查看一下，毕竟无相的眼睛是她最为有利的工具，在无法判定事情好坏的时候，让她来看上一眼，总是比我自己一个人独自揣测要好得多，但是现实的情况却告诉我，这个办法行不通。
心脏的悸动开始变得越来越强烈，我忽然发现自己的眼前开始一阵一阵的发黑，就像是有一柄巨大的锤头在不断地轰击着我的心口似的。不断增强的无形压力在我的胸口上一点点积聚，我渐渐地开始喘不过气来。
我勉强站起身，从房间里面寻到一面镜子来。说来也是很奇怪，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在这个关头找一面镜子来，但是潜意识却告诉我，找到一个镜子，它可以让我看到一些我想看到却看不到的真相——这就好像你无法看到你的后背，但是只要在你的身体后侧方放上一面镜子，你就可以通过眼角的视线来看到后背，两者都是同样的道理。
我把镜子调整好角度，让它正好对着我的胸口处，果然，让我震惊的是，在我做出这一系列动作的过程中，我心脏处的悸动开始变得愈加强烈，就好像是野兽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最后一刻的垂死挣扎！这种感觉让我眼皮狂跳，不过情况并不是那么糟糕，至少我已经摆好了镜子。我对着镜子，仔细的观察着自己的上半身。
该死的，为什么当我摆好镜子以后，身体里面的那种不适感忽然间消失不见了？！
我心里恨恨的想着，可是当我的视线看到镜子里面自己身体的时候，我却还是有些被吓到——只见我的脖颈下方，有一条红线，从左锁骨的上方，一直延伸到了右锁骨的上方——这种情况看起来，就好像是我的头部和身体原先是分开的，只是因为某种不明的原因而连接到了一起。类似的状况出现在了我的四肢处，在它们与我的躯体主干连接的地方，都有这样一条不是很明显的红线。
我大概也能明白这是为什么，毕竟我的身体是东拼西凑起来的，那几个类人形抱成了团，随后再经过了水九的不知什么法子的“召唤”，我的身体就从那个“肉球”里面各自出了一个部位，最后组成了现在的这副样子——不过好在，我的那个小老弟是本来就长在身体上的，倒不是像那些肢体一样拼凑而成的，否则我估计会留下心理阴影也说不定。
这些红线是我现在才发现的，在之前的复活过程中还有在无相村庄里面生活的那段时间，我一直都没有仔细的观察过自己的身体，一个是因为无相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的，我生怕被她忽然袭击了，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是我自己对这具身体的矛盾感，这具身体说到底不是我自己的身体，而是从烂肉里面衍生出来的附物质，所以我打心底不能承认它，但是我自己的意识体却又是缺了这具身体就不能自主行动的废物，所以我又不得不继续依靠这堆“烂肉”继续生活下去。这种前后自相矛盾的想法，让我总是痛苦不已。
不过在和无相有过那次隐隐约约的“亲密接触”以后，我便想开了。连无相这样的女神都一点都不在意我这般的样貌，我又有什么好介意的呢？这具身体变成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我在意的是她，无相的想法。只要她不在意我的身体缺陷，那么我也就不会继续对这具身体而感到有任何介怀。
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让自己对着镜子的角度尽量能够让视线更加直观。不过我在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以后，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就好像是在我拿出了镜子以后，我身上原本可能存在着的所有痕迹，都随着那个消失的不适感而一同匿踪了。
我本以为自己这一次算是做了无用功，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却忽然眼睛一尖，瞅见了镜子里面的一个小细节。
这是一个很小的细节，如果不是我偶然把视线重新放在了镜子里面的话，估计我还不能找到它。当我转身，想要通过镜子观察自己背部的时候，在我的胸口上会出现一个很不自然的小面积阴影。为什么我要说这个阴影不“自然”？那时因为这个阴影的大小和形状都不是我身边的物体可以呈现出来的——它的面积很小，几乎只有一指长，半指宽；形状并不能很仔细的看清楚，但是看上去很熟悉，弯弯长长，有一点像是柳叶。当我转过半个身体、就在我快要将我的胸口从镜子里面转过去的时候，这个阴影就会忽然从那里显现出来，而当我发现这一情况然后立即回转过身的时候，它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这个情况让我很感兴趣，这不单单是为了让我检查出身体的缺陷，同时还有对我身体的一种变相监察——毕竟这具身体是水九直接或者间接制造出来的，我不能断定这具身体的主动权是否掌握在我的手上——我很怀疑，如果当我利用这具身体做了什么阻碍水九的事情，那么水九就有可能会直接夺回这具身体的操纵权，然后强逼着我去做一些他不能完成的事情。
然而，从现在的这些迹象里面看，我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就拿眼下的阻止嬴政的活祭工程，水九就没有出来制止我，但是这个工程又肯定是他向嬴政推荐的，所以这样一看，现实情况就和我的猜想产生了矛盾。
意识和事实产生了矛盾，自然是意识产生了偏差，但是我却不敢就这么断定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
我重新端起镜子来用不同的角度来观察那一小片阴影，这阴影的颜色也和我身上其他的影子颜色不一样，它要更加偏黑，就好像...
忽然，我想起了一个很可怕的事物！
那只纯黑色的眼睛！
这阴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