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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丰富打架经验的人都知道,用毛巾把手背和手腕缠裹在一条直线上,有助于发力,同时可以防止手腕扭伤。

这是多么简单又实用的技巧。

几个打架出身的街头小混混对此也很懂,他们知道怎么缠更快,怎么打人更痛。

可是,为什么对方好像和自己不是一个物种?

往对方身上招呼的棍子,招招落空,而对方那缠了毛巾的拳头,打在身上居然那么痛?柔软的毛巾完全起不到缓冲作用,只会加速他出拳的速度。

为首的小年轻吐出一口酸水,身体已经不听使唤,脑子里转着没用的念头。

眼前的画面像是忽然静止了一样。

他们手上的棍子、榔头这类工具,仿佛在对方眼里是玩具一般,一个照面就被按住手腕卸了力,任你拿着什么都得丢下。

“咔嚓咔嚓”,一阵阵令人牙酸的脱臼声,此起彼伏。他都不明白对方干了些什么,甚至看不清对方的身影,那个沉默的、老实的拉车人,拳拳到肉,每一拳都是力量惊人。他已经十分精准地将每一个人的四肢关节都卸掉,为了防止他们呼喊,还卸掉了下巴。

“五百刀一个月,嗯?”

当几个人被脱下外面的裤子和衣服、袜子,只穿着内裤,嘴里塞着臭袜子,被自己的衣物反绑住双手,像一条条赤条条的鱼一样挂在栏杆上晒干时,一个个已经是晕头转向、肚子里翻江倒海,反拧的手臂麻得如同有一万只蚂蚁在爬,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以至于都不知道哪里。

他们被挂在在五六米高处,这高度不过两三层楼,平时站在上面往下看都不觉得很可怕。但是,在屁股被风吹得凉飕飕时,顿时让人很担心栏杆结实不结实!

而那个可怕的,一言不发就把他们全部搞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挨个举起他们的手机,愉快地给他们每个人都拍照留存,然后给他们每个人发了社交状态。

平生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穿了鼻钉的那个小年轻,心中有熊熊怒火燃烧。他恶狠狠努力回头瞪着他,认真记住了金的脸。他在心底暗暗发誓,等他自由,一定要让这个凭着有点功夫和力气就欺负人的愣头青,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于是金又卸了他的手脚关节。

嗷!

好痛!

“没经过别人允许,不能进入别人家,损坏别人的东西要赔偿,你不知道吗?”金冷冷道。

为首的小年轻很想吐口唾沫表达自己的硬气,可是出口就只有嗷嗷的哀嚎。

金索性在他们剩下的衣服里找了两件,撕开,把这六个人的眼睛蒙住,然后拖到仓库,挨个在钢架搭的梁上倒吊起来,然后就不再管他们了。

他把狼藉的房间收拾一下,扶正家具,鹿送的茶几断了腿、沙发被划了道子、餐具碎了、地毯都是油漆———看得他真的很心痛!

金简直不能原谅他们。

不能杀人,不能杀人,他一遍遍提醒自己,不得不快速冲了一个冷水澡,然后开始手搓毛巾,他刚刚很注意,但毛巾还是不小心沾到了几滴血,得用84消毒液试试看去渍。

等这一切完成,天已完全黑下来。他仍然不管那几个挂梁上的货色,自己拎着个水杯,走去便利店买了几块临期的三明治,借用店里的微波炉热了,然后坐在店里慢慢吃完,方才走回去。

这对金来说,就是最平凡不过的下班日常。

可对有的人并不是。

不过短短几个小时,但晒在栏杆上的六条咸鱼,内心已经产生了数次变化。

起先愤怒的、企图报复的念头在眼睛被蒙上之后一点点消失,那种看不见东西却能听见声音、触觉敏锐的体验太可怕了,有种被全世界遗忘,要在这里吊到死的感觉。

偏偏金塞住了他们的嘴巴,他们说不出话,只能“呜呜”地叫。

岛上入夜的风很大,他们的声音完全被呜咽的风声掩盖。这一块的路灯又少而暗,他们的位置完全隐没在黑暗中,不仔细点留心,看不见他们。

他们叫骂的动静消失,以至于周围的居民都以为这帮惹事的已经离开了。大晚上的,谁也不敢过来仔细查看情况。有热心的主妇想来看一看,却被丈夫拉住。

“看见他们的外套和马甲上的骷髅图案了吗,那些人是飞车党!”男人们如此说。

飞车党,是骑着摩托车进行非.法活动的组织统称,西方许多国家都有。岛上的飞车党历史悠久,不过充当打手的多是移民来的下一代中,无所事事的年轻人。

“岛上的移民一多,就是不太平!”男人们愤愤。

咸鱼们此刻多么希望能有一两个好心的居民能出来查看一下情况,但又很不想被其他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

这种纠结的心理持续了很久。迟迟没有人来,身体已经完全僵硬发冷,冷风通过关不严实的卷闸门呼呼灌进来,火热的复仇意志在黑暗寒冷中被消失殆尽,他们现在忘记了羞耻,只希望随便来个什么人,快点把他们救下。

那个车夫,去哪里了?他还会回来吗?

为什么不道歉呢?五个小弟都在后悔,赔钱或许就能得救了!

他们甚至开始怨恨起带头的杰克了。如果杰克道歉,或者杰克不要想从一个拉车的身上得到什么油水,那就根本不会有今晚的惨事。大家现在都应该在酒吧里喝酒泡妞!

而杰克呢,这个钉了亮眼鼻钉的年轻人,五个人的头儿,在最初的愤怒和紧接着到来的害怕甚至绝望之后,他的脑子好像一下子变得透亮起来。

他自诩意志坚强,但是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完全丧失了抵抗欲/望,身体的屈辱和对未知的恐惧能让任何一个壮汉都崩溃。

正因如此,杰克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妙的刑罚。那个拉车的家伙绝不是随意蒙上他们的眼睛、将他们无意识地丢在这里,他一定会卡好时间,在他们的意志完全瓦解、精神濒临崩溃之时出现!

回想对方一点不多余的出手动作,他判定这不是一个普通的车夫,他有手段、有武力、有见识,他应该加入他们,壮大他们的力量!

在听见同伴们的呜呜声逐渐变成“嘤嘤嘤”的哭泣时,杰克很不耐,他已经又困又累又冷又饿,可是还有一个信念支撑着他,他要邀请车夫入伙!

“想好要怎么做了吗?”当听见金的声音再次出现时,其他五人都发出激动的“嗯嗯”,只有杰克一言不发,可是他的脸涨得最红,手上和脸上青筋暴起,最兴奋的是他!

金注意到了。

所以,他最先就把杰克拉了上来,取下他嘴里的袜子,却并不解开眼睛的束缚,而且任由其他五人在旁边呜呜呜地叫唤。

这是一种无形的心理压力,一种不听话就随时会回到原处境的无声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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