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瞒天过海

秦始皇行至平阳县的黄河渡口时，病倒了。秦始皇讨厌说死这个字，群臣就没有人再敢说死这个字。

病情越来越重，秦始皇就给公子扶苏写了一封信：回来参加丧事，在咸阳下葬。”信件已经封好，放在了掌管玉玺的中车府令赵高那里，没有交给使者。

七月丙庚日，秦始皇在沙丘平台逝世。丞相李斯认为皇帝在外地逝世的消息如果让皇子们和各地知道，恐怕他们趁机制造变故，就对此事情严守秘密。

棺木放在韫凉车中，由秦始皇生前宠爱的宦官陪乘。每到一处，皇上进餐依然进行。宦官就在其中降诏书批奏章。只有胡亥、赵高以及五个宦官知道皇上逝世。

赵高曾经教过胡亥学习法律，两人关系密切。于是，赵高就与胡亥、李斯秘密商议，毁掉秦始皇写给公子扶苏的那封信。于是，诈称丞相李斯在沙丘受秦始皇遗诏，立皇子胡亥为太子，并写了一封假遗诏给扶苏和蒙括，列举他们的罪状，赐命他们自杀。

赵高对胡亥说：“皇帝去世了，没有诏书封谁为太子，只写给了长子扶苏一封信。扶苏到后，就会登位做皇帝，而你却没有半寸封地，该怎么办？”

胡亥就说：“本来就是这样。我听说过，圣明的君主很了解臣子，圣明的父亲最了解儿子。父亲生前既不下令分封诸子，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赵高不以为然：“并非如此。当今天下的大权，无论谁的生死存亡都在你。我、李斯手里掌握着啊!希望公子你能好好考虑。更何况驾驱群臣和向人称臣，统治别人和被别人统治，难道可以同日而语吗？”赵高的额意思就是要胡亥称帝。

胡亥有些顾虑：“废除兄长而立弟弟，这是不义；不服从父亲的诏令而惧怕死亡，这是不孝；自己才能浅薄，而依靠别人的帮助勉强登位，这是无能。这三件事情，都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天下人也不会服从。不仅我自身遭受祸殃，国家还会灭亡。”

赵高就进一步解释：“听说商汤、周武杀死他们的君主，天下人都称赞他的行为符合道义，不能算是不忠。卫君杀死他的父亲而卫国人称颂他的功德，孔子也记载了这件事情，不能算是不孝。更何况办大事不能拘于小节，行大道也不能再三谦让，乡间的习俗各有各的好处，百官的方式也各不一样。所以，顾忌小事而忘了大事，日后必生祸害；关键时刻犹豫不决，将来一定要后悔。果断而大胆地去做，连鬼神都要回避，将来一定会成功。希望公子按照我所说的去做。”

胡亥喟然长叹：“现在父皇去世还未发丧，丧礼也未结束，怎么好用这件事来求丞相呢？”

赵高语重心长地看着胡亥：“时光不等人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胡亥终于同意了赵高的计策。于是，赵高就去找李斯商议。

赵高找到李斯的时候，李斯正对着沙盘地图发呆。他手指轻轻摩挲着代表北方的区域，那里是公子扶苏和蒙恬驻守的地方。他深知扶苏的为人，刚毅勇猛，颇有其父之风，一旦让他得知秦始皇的死讯，必定会迅速率军南下。到时候，这天下鹿死谁手，可就不好说了。

“丞相大人，还在为北边的事烦心呢？”赵高尖细的嗓音在李斯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斯回过神，将目光从地图上移开，看向赵高，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样？胡亥公子怎么说？”

赵高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凑近李斯，低声说道：“公子已经同意了，只是……”他故意拉长了声音，观察着李斯的表情。

李斯果然急切地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公子担心丞相大人您不肯鼎力相助啊！”赵高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

李斯闻言，眉头紧锁，沉吟不语。他自然明白赵高的意思，胡亥虽然是皇子，但毫无根基，若想顺利登基，必须得到他这个丞相的支持。可是，拥立胡亥，无异于篡改遗诏，一旦事败，便是诛连九族的重罪。

赵高察言观色，见李斯犹豫不决，便继续说道：“丞相大人，您想想，公子扶苏为人刚正不阿，又有蒙恬那老匹夫在旁辅佐，一旦他登基，哪里还能容得下您呢？说不定，您现在的地位，就是蒙恬那老匹夫的！”

李斯心头一震，赵高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响。他深知赵高所言非虚，扶苏素来与他政见不合，若是让他掌权，自己恐怕性命难保。

李斯还是固执己见，坚持自己的原则：“你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李斯只执行皇帝的遗诏，自己的命运只听从上天的安排，有什么可考虑决定的呢？”

“更何况，”赵高压低了声音，凑到李斯耳边说道，“您难道忘了当年是谁力排众议，将您举荐给先皇的？是先皇，更是公子胡亥啊！”

李斯脑中闪过当年胡亥为自己求情的场景，心中不禁有些动摇。当年他因出身低微，备受朝臣排挤，是胡亥力荐他为太子伴读，他才得以接近权力中心，一步步爬到丞相的位置。如今，胡亥有难，他岂能袖手旁观？

“丞相大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赵高见李斯有些动摇，便趁热打铁道，“只要您点头，我保证，公子胡亥登基后，您依然是位高权重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李斯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沉声道：“哎呀！我李斯本是上蔡街里的平民百姓，承蒙皇帝提拔，让我担任丞相，封为通候，子孙都得到尊贵的地位和优厚的待遇，所以，皇帝才把国家安危存亡的大事交给我，我又岂能辜负他的重托呢。忠臣不因怕死而苟且从事，孝子不因过分操劳而损害健康，做臣子的各司其职而已。请赵大人不必再多言了，不要让我也跟着犯罪。”

李斯认为，他上要对得起已去世的秦始皇，下要对得起群臣百姓。

赵高还是不肯放弃，耐心地解释说：“上下齐心协力，事业可以长久；内外配合如一，就不会有什么差错。你听从我的计策，就会长保封侯，并永世相传，一定有仙人王子乔、赤松子那样的长寿，孔子、墨子那样的智慧。现在放弃这个机会而不听从我的意见，一定会祸及子孙，足以让人心寒。善于为人处世，相机而动的人，是能够转祸为福的，丞相你想怎么办呢？”

显然，赵高是一边说里，一边威胁。

李斯仰天长叹，挥泪说：“偏偏遭逢乱世，既然已经不能以死尽忠了，我将要向何处寄托我的命运呢!”于是，李斯同意了赵高的想法。

赵高闻言大喜，连忙说道：“丞相大人果然是识时务的俊杰！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见公子，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李斯点了点头，心中却涌起一丝不安。他不知道，自己这次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赵高回报胡亥说：“我是奉太子你的命令去通知丞相李斯的，他怎么敢不服从命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