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直到这时，贺铭不得不承认，他来找叶夕潮是有原因的。只是他不愿提及那个原因。

“为何不忍心？”叶夕潮呵呵冷笑，“顾西也不是我什么人，福源还是我堂妹，孰近孰远这不是明摆的嘛。”

“王爷心悦顾西。”贺铭闭闭气，不情愿吼道。

终究还是说了。

贺铭有些颓丧，既为自己的无能，也为顾家的处境。

叶夕潮听了贺铭的话后有片刻的怔愣，随即无奈苦笑，悠的变得尖锐，双眼凌厉的看着贺铭问道：“本王心悦顾西，那就给无条件为顾西做任何事么？那么顾西不能回报本王什么？给本王当侍寝丫头？”

他其实不打算说这样的话，是很触动了他的火源，让他羞恼。

本来他对顾西的心思，也是这几天才明白过来的。可是这样的心思让他无所适从。

并非因为顾家的身份，而是他自己的身份跟处境不允许他有这种心思。

尤其是他府上的女人们在这个时候给他惹了不少的麻烦，他实在没法给顾西任何的承诺，也不能给顾西一个身份。

既是这样，他便不能招惹顾西，免得给顾西带去麻烦。

只是他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无时无刻不想着去见顾西，想要伸手拉顾家一把，甚至不顾一切将顾西要到身边。

这样的心思日盛，他人就越是难受。

那种看得到，每天都能听到消息，甚至让人为之疯狂的冲动每天折磨着他，这才是叶夕潮每天把自己关在书房的原因。

想他当初初初发现不对劲，就强逼自己收了心思，回家尽情宠爱自己的妻妾，结果他还是没法收回心，反而越陷越深。

现在甚至是看到妻妾就烦躁不已。不，光是听到妻妾的动静，他就暴躁得很。

说实话，鲁王妃袁氏有了身孕，他也不是不高兴，只是那点点的兴奋之情完全没法压制他对顾西的渴望。

贺铭没想到叶夕潮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在呆愣了一阵之后终于找回理智，直接告辞离去。

叶夕潮也没留人，而是在贺铭转身之时问他：“你如今也是定了亲，马上就要成亲之人，还是别围着顾西打转了。你离得她远远的，才是对她最大的恩情。要不然你把她送来给本王当个妾，本王绝对能护得住她，可好？”

贺铭气得攥起双拳，头也不回的咬牙道：“顾家的事就不劳王爷费心了。也是在下莽撞，找了不该找的人，还请王爷恕罪。”

说完，贺铭大踏步离去。

出了鲁王爷，贺铭那鼓圆了的双眼里的赤红才稍稍退去。

他也是关心则乱，竟忘了叶夕潮的为人。更不应该来找叶夕潮才是，叶夕潮若是真想帮顾西，怎么会一点行动也没有。

而他更是忘了，顾西所有的磨难皆因他而起，只要他不再去找顾西，不再关注她，问起她，那么福源郡主也就不会再找顾西麻烦。

想到这，贺铭就狠下心转身去了城郊，陪在了父亲身边，强迫自己不去担忧顾西。

贺大将军见状，就问：“你这两日为何总是魂不守舍？是顾家出了什么事？还是我们的计划出了什么岔子？”

贺铭为难的看了亲爹一眼，心想这种事好像不用瞒着亲爹，便将自己的苦恼全说了。

“爹，倘若儿子就这么跟着顾家走吗，对你们会不会有影响？”贺铭唯一想到的法子，就是死遁跟着顾家离开新南。

贺大将军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慎重的思考了一下才说：“按理说你是贺家唯一的血脉，我们这些长辈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离去。然你现在也放不下顾家，更没法舍下顾西娶他人，想来留下也是生不如死，还不如让你跟了顾家走呢。反正你就算离了新南，今后的孩子也都是贺家的，只要你们能过得好，我们便全力支持你跟顾家走。”

贺铭一听大为感动，有些眼热的低下了脑袋，跪在贺大将军跟前，犹豫道：“可是老祖宗那……”

贺家老夫人的年纪实在是大了，又因顾家两老的突然离世深受打击，贺铭便不敢死遁。

谁知贺大将军一点不担心，伸手拍了拍贺铭的肩膀，劝道：“放心，你祖母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过好。她也不喜欢京中的一切，若不是年岁大了些，为父都想让你带她老人家走。”

贺铭这才流下泪来，哽咽的给贺大将军磕头：“孩儿不孝，不能尽孝身前，还望父亲健康长寿，等孩儿回来接您。”

贺铭可不打算跟家人永世分开。就算死遁离开，等安顿下来之后，他是一定要想法子将家人都带走的。

当然，那也得家人都安在才成。

这也是贺铭犹豫的最大因素。他就怕顾家的人消失，而他也死遁之后，皇帝跟那些人的怒火会浇到贺府，他再回来时已经物是人非。

贺大将军欣慰的摸了摸贺铭的脑袋，这是自贺铭六岁之后都没有过的动作。他怜惜道：“走吧，别担心我们。为父虽没了实权，但手中能使唤的人还是不少的，那些人不敢对我们一家怎么样的。你也别回来接我们，只要跟顾家的人好好的过日子，偶尔传个消息回来给我们就成。”

贺铭再次磕头，一连磕了六七个后，就伏在贺大将军脚边，抖动着双肩久久不起。

与此同时，福清王府里边，被福源郡主客气的请回府中的顾西，正面色青白的看着还结着薄冰的湖面，她的身后，福源郡主身边的嬷嬷正抱着手炉吸气监督。

顾西看着脚边刚刚被捞出来的塘泥，绝望的甩了甩头发上即将结冰的水珠，抄起手边的簸箕深吸一口气，便一头扎进湖中，潜到湖底捞塘泥。

湖水冰冷刺骨，顾西已经下水四五次，每次都废了好大的劲，感觉自己就快要葬身湖底的时候才奋力的冒出水面上岸。

只是这样一来，她就更冷了。

看天色，应该是开春倒春寒的第一场大雪要来，此时山边全是呼啸的大风，吹得顾西几乎凝结成冰。

她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说不定这一次就沉在湖底再也上不去，可她不敢反抗。

福源郡主前天下午就说了，若她不能在正月里把王府里三个湖里的塘泥都清出来，她就把顾晟几个小的扔下去压塘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