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虚伪

小雨忽至，淅淅沥沥落在窗沿上，带着伤感和忧愁。让人不禁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顾景泽看着窗外的天空，颇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卧室之外有人正激烈的争论着什么。他甚至已经记不清他们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坐在一起吃饭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面对现在生活中发生的事，顾景泽早已从一开始的恐惧无措到如今的冷淡麻木，只是现在他的耐心正一点一滴的消失不见。这样无休止的争吵到底还要持续多久？他真的不想再忍受了。

过了很久，顾景泽渐渐地听不见外面的争吵声了。看来外面战火燃烧殆尽了，但他内心的火苗却愈烧愈旺。

“景泽，出来吃饭了。”顾母白凤霞收起情绪柔声叫儿子出来吃饭。

出卧室的那一刻，他扫了一眼餐桌上一言不发吃饭的父亲。好像刚刚的争吵是顾景泽的幻觉，难道他们都觉得他还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吗？

真的爱他，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家早已千疮百孔，或者说非吵不可就不能选择他不在家的时候吵吗？现在这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是做给谁看。

“你们其实不用管我，有事的话现在也可以说，要不你们离婚也行。”顾景泽面无表情的说要这一席话，碗里还扒拉着饭。

“你胡说些什么？大人的事，你别管。”白凤霞气的直翻白眼。

顾父扔了筷子，头也不回的回房间了。

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到父母的争吵当中，没有偏袒谁，他真心觉得如果大家过的很痛苦，这个家尽早散了也挺好。

小学的时候听邻居王阿姨说过一嘴自己家的事。

“你们说顾家那两口子到底是谁偷腥了？现在整的水火不容的，就是苦了孩子，唉。”

“张阿姨，王阿姨，李阿姨，你们好，我先回屋了，有空来我家找我妈玩呀。”小小年纪的他还不懂大人们口中偷腥是多么龌龊的词汇。

“喔呦，要死啦！孩子不会听到了吧，罪过罪过啊。”

“都说了让你别总在院子门口讲人家闲话的，这下被抓包了呀。王静，不是我说你，你这个毛病提醒多少回儿都不见改的呀。”张阿姨见此情景，气不打一处来。

原来这个家早在他还没察觉的时候就发烂发臭了。到底是谁直到现在为了这个家还在苦苦支撑，是他的爸爸吗？还是妈妈？

初中的时候，顾景泽看着爸爸对妈妈的态度日渐恶劣，他一度觉得是妈妈出轨了，她有错在先，被顾父发现，所以不得不忍受顾父的打压。是父亲一直在忍受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所以过去的几年里，他恨自己的母亲，和父亲逐渐成了一个阵营，不论她为这个家做了什么，他们父子都不领情，顾景泽觉得要帮父亲出这口恶气。他觉得父亲气消了，这个家就还会回到从前，他跟母亲一起赎罪，毕竟他们都是他最亲的人。

他们每个人都在用自己觉得为对方好的方式伤害对方。都在自欺欺人。

“妈，我去学校了，这个月月假我不回来了。”他穿好鞋，就要开门的时候，看见母亲擦着脸上的水渍的动作，补了句：“马上要考试了，我想静心学习一段时间。”然后快步出了玄关。

顾景泽的青春就是些这样的碎片堆积在一起。

永无止尽的争吵，起床，刷牙，吃饭，骑车去上课。

他深吸一口气，跑下楼，骑上车，一下驶出了巷子。顾母在窗帘后面望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怎么不带把伞？又该感冒了。

他知道母亲一直在窗帘后面注视着他，所以他要快点骑，不能再让她流泪了。

临近高考了，他才得知原来偷腥的人是他的父亲。那这么多年，他对母亲的冷暴力是多么的可笑，他自以为是的替母亲给父亲赎罪，她得多难过和绝望呀！

而他的父亲明明致使家庭破裂的始作俑者却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次次推开自己的妻子，他是否内心真的觉得畅快至极。甚至觉得他不愧是顾某人的儿子，果然跟他一条心，自己当然没错。

一想到这，顾景泽一刻也没法面对自己的母亲。他竟然恨了自己无辜的母亲整整六年。他和父亲都是扼杀她幸福的刽子手。

回到学校后，顾景泽迅速调整好情绪，将所有收集到的数学作业抱进办公室。刚进门，就看到一个身穿蓝白相间校服的橙子笔直地站在老师的办公桌前，眼神冷漠而疏离。他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那双眼眸如同一汪深潭，冰冷而深邃，仿佛能让人瞬间沉沦其中。

不知为何，每次见到橙子，顾景泽总能感到一种奇特的吸引力。她的眼神似乎有着一种魔力，能够让他暂时忘却周围的喧嚣和烦恼。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从何时起，他开始留意到这个女孩，并被她所吸引。

或许是在那个冷清的校园林荫道上，当他看到她独自一人缓缓走过，身后斑驳的路灯洒下柔和的光芒，映照出她略显疲惫却又坚定不移的步伐时，心中便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也许是在空旷的操场上，随着最后一名同学的离开，只剩下她孤单的身影，宛如一幅沉默却富有力量的画卷，倾诉着她内心深处的坚韧与孤独。又或者是在回家的小路上，她的影子与夜色交融在一起，如同夜空中孤独的灵魂，虽然形单影只，但脑海中却充满了无尽的思绪。

这些场景中的女孩，总是给人一种遗世独立、与世无争的感觉。她的存在仿佛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却又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吸引着他的目光。正是这种与众不同的气质，让顾景泽无法忽视她的存在，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要去了解更多关于她的故事。

顾景泽从办公室出来，回到教室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放下作业本，忍不住又看了橙子一眼。正巧橙子也看向他，两人的目光交汇，顾景泽的心跳不禁漏跳了半拍。他赶紧转过头，假装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这时，老师走了进来，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顾景泽，你把这些试卷发一下。”顾景泽接过试卷，走到橙子身边，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差点把试卷掉在地上。橙子抬起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是你的试卷。”顾景泽把试卷递给她，声音有些沙哑。橙子接过试卷，轻声说了句“谢谢”，便低下头开始做题。顾景泽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

夏日午后，阳光炽烈，蝉鸣声声不息。学校的柏油路上映着斑驳树影，一丝丝凉意自心底升起。

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纷纷走出教室。顾景泽慢慢地收拾着桌面，眼神不时地飘向女孩的方向。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走到橙子面前。

“那个……我家附近有一个很厉害的数学补习班，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和你同桌一起去看看。”他的声音略带着紧张，仿佛生怕自己说错话一般。

橙子听到这句话后，微微一怔，缓缓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皱着眉头说道：“什么意思？”她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的男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到了补习班，好像又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说。

“我……我知道这很冒昧，但你不是想去清大吗，所以现在你只需要把数学成绩提上来，要考这个学校会容易很多，不是吗？”顾景泽连忙解释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真诚与期待，希望橙子能够理解他的好意。

橙子静静地听着他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她一直以来都对自己的数学成绩感到担忧，而顾景泽却如此细心地察觉到了她的困扰，并主动提出了解决方案。想到这里，橙子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她看着顾景泽，轻轻地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在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格外宁静美好。“那我们周末就一起去吧！”顾景泽见橙子答应下来，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就在这时，一旁的王颖芝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互动，好奇地凑过来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找到一些端倪。

“没什么啦！”橙子红着脸回答道，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们刚刚谈论的话题，毕竟她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人家是出于好心帮她，她也不想让别人继续误会他。

顾景泽看着橙子别扭局促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期待着周末的到来，同时也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助橙子提高数学成绩，让她顺利考上清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