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喂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红”rider的枪与其说是在“刺击”,倒不如用“射击”来描述更恰当。那毫无间断的连击,无疑已经达到了相当于机关枪的速度。
时间已经过了三分钟。在这长达一百八十秒的时间里,rider(红)的攻势一直压制着自己的mastershirou。并不是势均力敌,而是完全的压制。
虽然对起初的几招做出了反击,但也仅此而已。rider(红)轻而易举地看穿他的攻击,同时又随手打出了致命的打击。
喉咙、肝脏、心窝——以三处要害打出的突刺,皆被shirou以毫厘之差堪堪避过。本来那应该是不可能完全躲过的连击。奇迹、神佑、幸运——只能用这些陈腐的说法来形容现在的状况了。
在咂舌的同时,“红”rider把不断逼近自己的他踢开并调整好距离,又再次打出一套攻击。然后就像先前一样,看准他失去平衡的瞬间,向要害部位发出一击——然而,奇怪的是,尽管狼狈不堪,shirou又在分毫之间堪堪避过了这必杀一击。
力量上的差距毫无疑问是压倒性的,shirou敌不过rider(红)明明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实。
但是,shirou却并没有因此没有倒下,既没有弯下膝盖,也没有选择放弃。
“不对不对,这只是游戏而已,没有必要那么执着吧。”
尽管内心是这么想,但是rider枪上的攻势却没有因此而显出丝毫的减弱。
——是的。如果在这时候手下留情,他就觉得会失去自己的某种重要的东西。
“红”rider毫无疑问是绝对的强者。
shiroukotomine毫无疑问是绝对的弱者。
对rider来说,shirou和杂兵在水平上是毫无区别的,都是那种可以断言说只要战斗就能百分之百取胜的对手。是要多花时间还是少花时间——就只有这方面的区别。
但是——在这种优劣高低一目了然的状况下,shirou还是顽强地抵挡着rider的凌厉攻势。
“……不,不对。喂喂,难道你是——”
rider(红)现在才终于察觉到shirou的视线。shirou并没有看着rider(红)。不,虽然的确有把他当成战斗的对手,但是少年的视线却一直眺望着遥远的彼方。
他并没有跟这位著名英雄战斗的喜悦和恐惧。仅仅只是将眼前的强大英灵当做是一个障碍,一个必须跨越的壁垒——仅此而已。
rider(红)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屈辱和愤怒的境界,只能哑然无语了。
“——等一下。”
“红”rider放下枪,制止了继续向自己发起对抗的shirou。
“唔……已经完了吗?”
“……明明已经气喘吁吁的了,亏你敢这么说。喂,我说master,你为什么要跟我战斗?”
听到这样的提问,shirou仿佛觉得很奇怪似的说道:
“你问为什么——刚才你不是说很无聊吗?”
“那样做的话,对你根本没有好处。”
“当然有啊。如果我在这时候死也不放弃、展现出我的认真态度,我想rider也应该会佩服我啦。”
淡淡的浅笑——那并不是王向英雄表现出的混有恭维和藐视意味的笑容,但同时也不像是孩子们所怀抱的天真无邪的憧憬,更不是一位英雄对另一位英雄寄予信赖的笑容。
他刚才的话,恐怕也不是在开玩笑吧。shirou似乎就是为了让“红”rider佩服自己才战斗的。
——然后最糟糕的是……
rider(红)似乎对他这种愚蠢而耿直的态度真的感到些许佩服了。
仔细想来,自己虽然曾经侍奉过贤王和暴君,但是却从来没有为“圣人”效力的经历。
“……虽然不会佩服,但还是有点感兴趣。”
听了这句话,shirou不禁安心地拍了拍胸口。他脸上“圣人”式的微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少年特有的快活笑脸。
“谢谢你。嗯,真的太好了,那就是说我这次战斗也算是有意义啦。”
“接下来,是最后的问题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手里握着的已经不是训练用的枪,而是真正的枪——那把以梣木和青铜制成的爱枪。
于是,rider(红)又重新拿稳了那把枪。看到他的动作,“红”assassin不禁加强了警戒心。他这个行动在她看来无疑是蕴含着杀意。如果他的回答有所不实,或者答案中存在着作为英雄无法让步的某种因素的话,他恐怕会马上用那把枪挖出shirou的心脏。
但是,shirou却向“红”assassin瞥了一眼,示意让她退下。
“——嗯,是什么事?”
“吾之master,天草四郎时贞哟。你……难道不会感到憎恨么?”
“你说我究竟要恨谁呢?”
“那还用问,当然是把你和跟随你的同伴杀死的人了。”
“红”rider已经通过caster书斋里的书籍了解到了天草四郎时贞这个人物的出身和详细的结局。
因为拥护少年而集中起来的三万七千人,在地狱般的战场上暴尸荒野——这究竟会凝聚出何等强烈的绝望和憎恨呢。
“……我反过来问你,如果是你的话会憎恨吗?”
“那是当然了。就算嘴上说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之类的大道理,对方毕竟是敌人,如果己方被杀死那当然是会憎恨的。就算是“圣人君子”也不能免俗,更何况你是因为对不合理的世道感到愤怒而为民众挺身而出的吧……既然如此,你如果没有憎恨的话就是骗人的。”
“红”rider这么说也是对的。同时也正因为如此而蕴含着恶意的“毒”。
如果要说不憎恨的话肯定是骗人的。但是如果他承认这一点,那么想要救济全人类的愿望就会变成谎言。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因为已经结束了,所以没有问题——要是他胆敢说出这样的戏言,“红”rider就打算立刻用枪把他刺死。
因为那绝不可能是什么全人类的救济,只不过是救济现在碰巧还活着的人类罢了。所谓全人类的救济,必须是名副其实的——让存在于所有地方、所有历史上的人类都得到救济,这是最根本的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