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曾我做了大略的说明,包括他正在寻找前上司的女儿,这位上司连同妻子在阪神大地震罹难,现在的线索只有女儿曾住过的地址,也就是这栋公寓。
这位姓中野的女子一开始满脸怀疑,但听到阪神大地震这个词,便微微点头。
“我和新海小姐说过几次话。”她说:“她搬进来的时候来打过招呼,这年头很少人会这样了。”
曾我点点头。在单身人士居多的公寓大楼,搬家时会向左邻右舍打招呼的人的确越来越少,但他想象得到新海美冬一定会礼数周到地这么做。他并不认识美冬,只是推测她所受的家教一定不差。
“那么,她搬走的时候是不是也来打了招呼呢?”
“是啊,来过了。”
“那时候您有没有听她提过甚么?像是要搬去哪里?”
她只是一脸同情地摇摇头。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印象中她没提到。”
“这样啊。”虽是意料中事,曾我还是难掩失望。
“不过,我完全不知道她也成了震灾受难者,我还以为她出国去了。”
曾我抬起头来,凝视着她问道:“出国?”
“她说她退掉这里的公寓,要出国一阵子。好像是……伦敦吧。”
“那是甚么时候的事呢?”
“我记得是……大前年年底吧。”
“大前年……”
这回答真令人意外,他以为美冬是在回西宫的前夕搬离这栋公寓的。
“她出国待了多久?”
姓中野的女子歪着头想了想。
“不知道呢……,她说跟另一个人一起分租公寓,所以我想大概是一年左右吧。”
“另一个人?”
“嗯,她说有个她非常仰慕的人,是跟那个人一起去的……”
“是男性吗?”
曾我这个问题,总算让她露出一丝笑容。
“我也是这么问的,不过她说是女性。”
“那工作怎么办呢?”
“好像辞掉了……,啊,不对,”她露出搜索记忆的神情,“好像是公司倒了,还是换老板了,我记得她好像提了一下。”
曾我猜想那一定是那家南青山的精品店。
“不好意思……”女性开口问道:“可以了吗?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不太记得,而且现在也没来往了。”
“啊,对不起,占用您的时间。那个,不好意思,想厚着脸皮请您帮个忙。”他取出名片,拜托对方若想起甚么务必与他联络。
他等对方关上门之后,又经过三〇六号门前,按了另一边三〇七号的电铃。这间住的是男性,并不记得新海美冬。
“我常出差,也许隔壁的人来打过招呼,我大概不在吧。注意到的时候,隔壁已经没人住了。”穿运动服的男子一脸不耐地说。
“请问是甚么时候的事?”
“我不记得了。现在住隔壁的应该是三年前搬来的,前面的人应该是在那之前不久搬走的吧。”
说法虽然含糊,却与先前那位女子的话吻合。
曾我道谢后离开,没留名片给这名男子。
离开公寓大楼,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曾我通盘整理了一番,得到这样的结果:首先,新海美冬是大前年,也就是一九九三年底搬出公寓的。她辞掉工作,与“仰慕的女性”一同前往国外。大约一年之后,与双亲一同在所居住的西宫遭遇了阪神大地震。
那位“仰慕的女性”是谁?既然有这样的一个人,那么震灾后美冬第一个投靠的对象应该就是她吧?而这名女性应该不会袖手不管成了受难者的美冬,或许曾建议她先与自己同住。但若真是如此,美冬理应会在警政单位留下那名女性的住址或电话做为紧急联络处才是。
他按住右胸,胸口内袋里放着必须交给新海美冬的东西,为了能随时把东西交给她,他一直随身携带着。
曾我在三天之后又得到了消息。三〇五室的中野女士打电话来,说她找到了前年正月新海美冬所寄出的贺年明信片。
曾我决定立即向她借看那张贺年卡,一去到公寓,中野女士便将贺年卡递给他。
“可以借我抄录内容吗?”曾我取出记事本。
“不用了,你拿去吧。我收着也没有用。”
“是吗?谢谢您。”
离开公寓之后,他再次细看那张贺年卡。贺年明信片上的祝贺词是印刷的,旁边则写上“当邻居时谢谢您的照顾。我要到国外去修练一番。保重!”字迹是工整的楷书。
住址和电话都是印刷的,旁边贴了一张“寄居人新海美冬”,似乎是以文字处理机打印后贴上去的,看来多半是向主人家要来多余的贺年明信片吧,贴纸下面肯定印着主人的名字。
住址是三田,看样子也是公寓。曾我有些迟疑,还是毅然拿起了手机。
4
今天的烤鱼定食是盐烤鲱鱼,雅也先喝了口啤酒,拿起免洗筷下箸。从小吃鱼就是他的拿手本事,鱼刺再多也不当一回事。“猫不理”——某个亲戚阿姨曾这么形容他,因为他吃过的鱼干净得连猫都不屑一顾。阿姨还说,雅也就是这么会吃鱼才适合当巧手工匠。
鲱鱼肥得恰到好处,很好吃。“冈田”的白饭是可以免费追加的,他很快就吃完一碗,招手叫来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