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镜
十分钟后……
我带着生无可恋的表情，与丘大爷一块坐在出租车后座上。
丘大爷本不愿意来，但是连哄带骗说要带他去当人体模特，并简单解释了一下这个词的含义，丘大爷立刻丢下了自己的算卦摊子和目瞪口呆的两个同行，屁颠屁颠地跟着我上了贼船。
但是现在我发现我刚才跟妹妹赌气，说要带上大爷啥的，简直是就是三观不正脑子抽风，倒霉程度堪比关二爷败走麦城。
“哎呀哎呀，世界上还有这种产业！给人看看就赚钱！”丘大爷连连感叹着，拍着自己的大腿不断叹息，怨恨自己怎么早不知道本市还有这种伤风败俗的人间天堂。
前几年自从扫黄打非端掉了城南的‘金碧辉煌’之后，街上越来越难看到失足妇女，搞得大爷有时还念念不忘心有惆怅。
没想到今天居然知道一个更厉害的地方——居然在女生面前脱衣服不但不收费，反而能赚钱？
我硬着头皮再次跟大爷解释了一遍人体模特跟色情产业的根本性区别，但是这个老狐狸似乎完全没有理解，一边不断哀嚎着道德沦丧世风日下，一边紧张地问我里面穿着八二年的大红色裤衩会不会被人笑话，气得我索性闭上了眼睛，碎碎念着催促司机快点开到，早死早超生。
“吆喝，你们这是要去应聘模特？”司机看着车内后视镜，打趣地问。
“是我要去应聘，”我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还要去下养老院，倒贴钱把也要这家伙寄存进去。”
片刻之后我们终于到了‘王氏文化公司’那堪比小型人民大会堂的楼前，这幅景象让我稍稍放了心，至少看规模不是那种骗钱坑爹的演艺公司，再次也基本具备了拍摄av的硬件水平……
呸呸呸，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反复告诫自己只是假装来试镜，实际是给桃夭打气的。
我看了看身边的丘大爷，在绝对资本的面前这种小型牛鬼蛇神已经彻底换上了一副白痴脸，屁颠屁颠一溜小跑冲向前台，对着疑惑的接待小姐摘下了瞎子墨镜直抛媚眼，似乎下一秒钟就要抱着‘我也要上星光大道’的错觉自称姥爷。
我急忙拉住他，有些尴尬地解释：“我们是来试镜的。”
前台小姐展现出了良好的职业素养，面对堪称极品的大爷依旧彬彬有礼目不斜视：“好的，请根据您报名的类别去不同楼层试镜。”她指了指一旁的建筑导引。
嗯……‘平面模特’是在4层……人体模特……也是在四层？
我有些头大，本来打算赌气带着丘大爷一个亮相吓桃夭一跳，然后自己默默让大爷该干嘛干嘛……可是毕竟冲动是魔鬼，看来丘大爷这块牛皮糖是暂时甩不掉了……
“雨山，”丘大爷神秘兮兮地看着引导，指了指上面的牌子：“‘特殊拍摄场地’……你说这里面到底在拍啥？”
“拍你八二年的裤衩！”我翻了个白眼，拽着他向电梯走去。
电梯停在了一楼，门开了。
一瞬间从门里面走出来了一群身材高挑、衣着性感时髦的女模特，三五成群说笑着向外走着，迎头撞见了我们两个一脸懵逼的大老爷们，其中一个还明显过了保质期……
美女们好奇地瞪着我们，随即议论着调笑着向门外走去……我似乎隐隐听见了什么“特型演员”、“神剧”之类的关键词……
丘大爷的眼神恋恋不舍地在女模们的背影上游走，一张老脸瞬间焕发出一种临终前见到天国的慈祥满足之情：“雨山啊……你大爷活了这么多年……真是白活啦……”
我感觉自己吃枣药丸，身边带着一个奇葩的人形自走定时炸弹……
我们到了四楼，电梯门还没开，一阵淡淡的香水味就投了进来，丘大爷抓了一把饱含雌性激素的气味问了问，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这里的妮子，平均不超过二十岁！”
卧槽……我惊了——我终于意识到丘大爷的技能树点的有多么歪……人家是听风辨器，你这是闻香识萝莉……
门开了，放眼望去来应聘的帅男靓女已经排队几乎排到了电梯口，看的我和丘大爷两眼发直。
看来相当模特的年轻人还真是不少……
我估计这里怎么也集中了本市大部分美女，超短裤之下笔挺修长的腿形成了迷魂阵，搞得丘大爷失魂落魄不辨东西。我则是没空去偷瞄这些美女，而是焦急地寻找着桃夭……
呃，我的眼睛终于在人群中挑出了妹妹，此刻她正在跟一个一脸开朗的帅哥有说有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无名的恼火，本来想低调地走过去，这一下彻底恶从心中起，怒向胆边生，高声喊着桃夭的名字向她走去。
周围的目光一瞬间被我牢牢吸引住了……
不，不对，应该是说被我身边的大爷牢牢吸引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看起来如同刚刚参加完秋收起义一样沧桑的大爷身上。更令人惊恐的是他还散发出一种太阳光暴晒下酝酿许久的老人味道，自带的酸臭气场让帅哥靓女们敬畏地分开一条道给他，如同摩西老头挥挥手分开红海一样霸气侧漏。
我顾不上旁人的目光，一边喊着桃夭的名字一边向她走去，这妮子似是听到了，于是猛地回过头，看到了我——
和我身后的丘大爷。
桃夭的表情一瞬间如同见了鬼一样。
他身边的帅哥好奇地看看我，又皱眉看看丘大爷，低声问桃夭：“你的熟人？”
桃夭没有搭话，而是阴沉着脸快步走了过来，把我拉到一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过来干什么！不是不让你乱来么！”
“我来给你打气！”我有些不自在地摸着脑袋，“和你说话的那个男的是谁？”
“你怎么把他也给弄来了？”桃夭根本来不及理会我，只是紧张地看着丘大爷。大爷正在一甩头发，摘下圆圆的瞎子墨镜模仿刘德华向一个女生抛媚眼，结果杀伤力巨大吓得那一群女生都默不作声连连后退。
“我错了，我刚才赌气，脑子抽风了。”我老老实实地认错——毕竟这个时候再怎么我也无法想象出借口来弥补这一过错。
“你也是来试镜的？”刚才那个男生笑着凑了上来，一脸羡慕地看着我的胸肌，“身材真不错啊！”
我的瞥了他一眼，礼貌地笑了笑，毕竟这家伙貌似有勾引我妹妹的嫌疑，我心中多少有点提防：“毕竟大学没事干罢了……你也来试镜？”
男生点点头，“你是林桃夭的朋友？”
“我是她哥哥。”
男生的眼睛似乎亮了起来，刚要说什么，就听见不远处一声喊：“二十号组合，进来试镜！”
桃夭看了看自己的号码牌：“该咱们了，走，一块进去……”
男生轻轻点点头，冲我歉意地笑笑。
等会！等会！啥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