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库尔摩

“新来的，醒醒。”

随着一阵摇晃，莫伯特睁开朦胧的双眼，手腕处不知何时戴着一副镣铐，双手在身上一摸，此时的自己正穿着一套由粗布织成的简易衣物，破烂的袖口伸出一条条麻线，自己原本的服饰和武器全都消失不见。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的随身物品呢？”

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身盔甲，右手的铁剑剑尖朝地撑在地上挡在门前，双眼警惕的看着自己。莫伯特看向周围的环境，三面都是石质的墙壁，而面前的铁制牢门打开，牢房远处伴随着盔甲的撞击声，传出类似的叫喊声，内容大相径庭。

回忆着进入收藏馆的所有细节，自己本应该看到画的内容才对，但无论自己如何回忆幕布掉落下的瞬间，记忆中却完全没有留下任何有关的画面。

随后自己就在这个牢房里醒来了，莫伯特盯着守卫手上沉重的铁剑思量着。凭现在自己的能力，从这卫兵手中逃出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眼下的情形和档案里描述的完全不一样，还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莫伯特决定还是先不轻举妄动。

“给我闭嘴！别问东问西的，等会先去吃饭，到时候会有人和你们解释的。”

卫兵简单的回答完莫伯特的问题，手中仍旧紧握着铁剑，目不转睛的望着莫伯特。

这十几分钟里，周围的牢房不停的传来咒骂、殴打和痛哭的声音，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突然成为囚犯的事实，在耳边的吵闹声中，莫伯特被押送着离开了牢房。

“一旦你敢轻举妄动，我有权直接砍下你的头。”

走在自己身后的卫兵握着铁剑跟在莫伯特的身后，出言威胁道。

穿过狭长的走廊，莫伯特看到许多人穿着类似的衣物，背后还用笔做着编号和记号，男人、女人、老人和小孩显然都进行了分类，被带去不同的方向。

“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我的未婚妻，我不会和她分开的！绝不！”

不远处，一个男人被卫兵抓住双臂，愤怒的嘶吼着，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猛地甩开身旁的卫兵朝他的妻子冲去。

“我看你是找死！”

更多卫兵围了过来，很快就抓住了他，几人固定住他的左手，一剑挥下，一只完整的左手便滚到了地上。

霎那间，牢房内回荡着惨绝人寰的惨叫，周围的人看到这副场景，有的甚至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一滩液体从胯下流出，莫伯特看到这一幕，也不禁皱起了眉。

“第一次只是砍一只手，下次就是脑袋了！你要是还想要见到你的妻子，就老老实实的按我们说的做，要不然等你死之后，你的未婚妻可就不知道会被怎样了。给他包扎。”

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了这么件事，显然震慑到了所有人，接下来的一路上，被押送的众人噤若寒蝉，一片寂静。

视野总算变的宽广，莫伯特和一众男性被领到了一个大厅内，厅内摆放着一排排木桌长椅，在场的所有人都和莫伯特一样，各自的身旁站着卫兵，在桌前等待着。

正当大厅内的空气因沉默而愈发凝滞时，大门被推开，一阵铁靴敲击地面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声音的来源——一个高大的身影跨过门槛，进入了大厅。

那是一个身披半甲的中年男人，腋下夹着头盔，盔甲边缘的棱角已经因长期磨损显露出斑驳的痕迹。他腰间挂着一柄宽刃长剑，剑柄刻满符文，剑鞘上还沾着干涸的暗色血迹。他的脸上布满了伤痕，其中一条从左眉骨延伸到颧骨的旧伤尤为显眼，使他整张脸看起来格外凶狠狰狞。他的眼神冰冷如铁，扫过大厅内的每一个人时，就像是在看一群待宰的牲畜。

他的目光在莫伯特身上多停留了一瞬。他眯起眼，很快便挪开视线，继续巡视其他人。

卫兵长走到大厅中央，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剑，将剑尖朝下插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一声金属撞击。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听好了，各位，我知道你们现在一肚子的疑问。我不管你们是从哪里来，也不管在外面你是什么身份、地位，又或者曾经做过什么——在这里，一切都没有意义。在库尔摩，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他说着，缓慢环视四周，目光中带着审视，“在这里，活下去的唯一规则就是力量。男人必须学会战斗，没有例外。如果你以为还能像过去那样依赖他人，躲在角落苟延残喘，那我建议你现在就祈祷自己死得痛快些。”

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敲击剑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节奏感：“先吃饭，三天后会有第一次实战。到时候，你们会被派到荒野上去，亲眼面对那些你们一辈子都没见过的东西。至于死活——那是你们自己的事。”

卫兵长转头对身旁的守卫挥了挥手，随后又看向众人：“饭后，每个人会发到一本一阶刃密传《刀子的秘密》。这是领主陛下赐予你们的恩惠，能领悟多少，能活多久，都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说完，他猛然一脚踩在剑柄上，重新将长剑收入剑鞘。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毫无拖泥带水，然后便转身大步离去，留下大厅内沉默的众人。

卫兵端来准备的食物：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碗和一块干裂的黑面包。最糟糕的是那碗中盛着的液体，莫伯特低头一瞥，便看到碗里漂浮着几块不明的肉块和一层油脂，散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周围的人们瞬间发出一阵阵干呕的声音，却没一个人敢提出异议，一个个硬着头皮开始咀嚼起来。

怎么能吃腐肉呢？食品安全问题可不能忽视。

就算现在自己的身体早就不同以往，莫伯特也不敢保证这里面有没有特地添加什么其他东西，只是简单的将黑面包吞进肚子，其他的东西一概没碰。

一旁的卫兵看到莫伯特的举动，只是冷冷的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等到所有人都吃完东西之后，卫兵又架着众人回到了各自的牢房。

各自进入牢房，一本薄薄的书册被随手丢了进来，紧接着铁门便被重重关上。

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莫伯特这才从简陋的木床上站起，一缕月光从一侧墙壁高处的小窗照射进来，莫伯特几步蹬上墙壁，几乎没有发出声响，就轻松抓住了封住小窗的铁杆，将身子拉了上去。

窗外是一片营地，全副武装的卫兵正四处走动，墙壁上悬挂的一盏盏油灯孤零零的在漆黑的夜里亮着，照出庞大军营的一角，远处的篝火燃烧，传来一阵阵交谈声，可惜距离太远，自己听不清具体内容。

库尔摩，莫伯特口中念叨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眼前的这一切让自己不得不相信，那个曾经档案中描写的荒凉世界不仅有人存活了下来，甚至还在这几十年间恢复了秩序。

自己从档案中得知，自己要寻找的，也就是整幅画最重要的部分恐怕是在最深处的某个地方，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贸然逃离独自行动恐怕不是一个好主意，这件事恐怕要从长计议了。

做完这一切，莫伯特这才把注意力放到那本薄薄的小册子上。

密传，书写着无形之术的知识和来源，是普通人能够接触到无形之术最普遍的方式，但自己的情况比较特殊，自己一上来接触的就是不休圣堂的不传秘术——血心皮，它直接将密文刻在皮肤上，所以并不需要阅读密传。

再加上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推着自己不断前进，虽然自己一直都知道密传这样物品，但却一本都没有读过。

说实话，莫伯特心里一直对这些力量心存怀疑，显然，这又不是什么小说里的仙侠世界，没有什么真气、内丹、法力、功法诸如此类的东西。

仅凭一本书，或者说仅凭书里的文字，又是怎么让人学会那些显然超出自己理解的无形之术？

带着满脑的疑惑，莫伯特倚着月光，翻开了那本《刀子的秘密》。

“我们的祖先从几千年前就开始铸造刀剑，从历史开始之时就开始教授武艺。那是因为战争永在，战争伴随着人类的诞生出现，人类在铁和血中成长，也将在铁和血当中灭亡。。。

刃是最原始的性相。它不在乎持刃者是谁，不在乎持刃者指向谁。刃，是直接对抗世界的方式。它能割断那些虚伪的口舌，将命运直接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些说‘理智’和‘道德’能保护你的人，他们不过是笼中之鸟，至死也未能发现这铁笼的沉重。。。

不要怕受伤，不要怕鲜血。痛苦是经验教训和力量的来源，而伤疤是痛苦的外在表现，同样也是经验的表现。。。”

这算什么东西？读这种东西真有什么特殊效果？

莫伯特猛地摊开手，观察着手背上突兀的青筋和微微颤抖的手指，体温的升高让皮肤发热。自己的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连肌肉都感到微微发酸。

不。。。这不可能单凭文字触发。肾上腺素的分泌需要来自对威胁的直接感知，而不是。。。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