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天命
冰凉的魔气在经脉中肆意流窜,锥心的痛散作一丝一缕,清晰刺入身体的每一处,额间血丝散出地狱般的热度,生出杀戮的欲望不断侵蚀着白远的神智。
所谓痛不欲生,不过如此,但白远却无一丝屈服之色,倾一身之力与魔气相抗,只为心中一念执着!
白落落紧抱着白远,此时洛倾舞与远处的一男一女清楚的看见,眼前这两人,一个桀骜不屈,在痛苦中不断追逐着那一丝渺茫的生机,一个执着不弃,纵然无尽深渊,也要陪他走到最后。
冰凉月色下,那墨袍男子面色忽然就黯了下去,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自心中生出,顷刻间就将他身体填满,哪怕一丝一毫的空隙,也都没有了。
一旁红衣女子似乎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不觉柳眉轻蹙,道:“少主,你没事吧?”
男子深吸了一口夜间的凉气,低声道:“我没事……”
“啊!”
白远仰天长啸,额间的血丝红芒大盛,竟有渐渐扩开之势,脑海中的杀戮的之意也愈发的狂暴起来。
白远将拳紧握,把指甲切入肉中,阵阵痛感涌上脑间,才令的他稍微好受了些。
“丫头,放开我。”
白远声音沙哑而低沉,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说出这么一句话,白落落抱着他手却更紧了几分,倔强道:“我不!”
白远沉了一下,将淡红的眸子闭上,牙关一咬引动全身灵力,一点点将将冰凉的魔气往气海中的封印中压去。
洛倾舞见这一幕,面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不觉将手中的洛神剑放了下来,迟疑了片刻终是运气灵力,跃身上前一掌抚在白远背间。
白远只觉一股如水般温润的灵力流入体内,体内那股锥心之痛也随意缓了去几分。
魔气稍弱,白远立马将灵力注入体内气海,气海中的白龙六方印立马极速旋起,如巨鲸吞水般将散在他体内的魔气吸了回去。
额间血丝退去,白远睁眸,看向不远处的一男一女冷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墨袍男子淡然一笑,却早已没了先前的那般傲气:“相遇即是缘,今日你我有缘相会,不如到这湖心亭中小酌一杯如何?”
男子一笑,身形化作一团火光,转瞬间便去到了湖心亭中。
洛倾舞看向亭中,淡道:“神火化影,炎皇谷的人。”
白远将白落落轻轻拉开,身形一闪来到湖心亭中,那男子淡然一笑,墨袍一挥,一弧清酒从酒壶中射出,在空中一分为二落在两人面前的酒杯中。
“请。”
男子举杯敬了一声,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白远眉头一锁,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一下肚,白远只觉一阵火辣之感涌上喉间,不禁咳了两声,男子笑道:“白兄以前应该未曾饮过酒吧?”
白远淡道:“所谓醉生梦死,酒不过是世人用来自欺之物罢了,不饮也罢。”
“自欺之物……”
那男子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好一个不过只是世人自欺之物,白兄果然不似凡俗之人。”
“你是何人?”
白远一脸肃穆,那男子却是淡道:“我叫林烬,湖边那位是我的侍卫,叫红灵。”
“你们为何要掠走落落。”
提到白落落,林烬的面色随白远一同冷了下来,两双深藏傲气的眸子在空中相接,一股无形的气息流出,落入湖中掀起圈圈涟漪,许久之后,林烬忽然一笑:“白兄可听说过天心阵吗?”
天心阵乃古神帝渊集毕生之力所创,引天之四灵,汇日月之力,其力不可测,能轻而逆转苍穹,上古九幽魅魔祸乱世间,诸神不敌,帝渊便是以此阵将之永世镇压。
诸神陨落后,此阵便由白龙一族世代看守,当今天下之人皆知,此阵牵扯到人间安危,正道中人更不允许魔宗奸邪指染此阵。
白远冷道:“我只求安稳,天心阵与我有何干?”
“安稳?哈哈哈!”
林烬又一声大笑:“若方今天下,人人都能像白兄这般无欲无求,那可真是苍生之幸啊。”
林烬语气一变,道:“可如今魔宗死灰复燃,天下风云暗涌,祸乱将至谁能独善其身?更何况,”
说着林烬看向湖边一直望着亭中的少女,眸中现出一抹沉重:“落落身负天命,安稳于她而言,就是一场美好的幻梦。”
“你什么意思?”
林烬不语,只道:“如今她的处境凶险,继续留在族外必会被魔宗之人刺杀,我此次便是奉白尊之命,将她带回白龙族。”
“我不知道什么白龙族!”
白远面色一冷,道:“我只知道她是白落落,我不会让任何伤害她,更不会让任何带走她!”
不知何时,白远面上冰冷已化成一股执着,一股比他体内魔气还要强大的执着!
林烬将手抚上遮住他半张脸的面具,不知那面具下藏着的,是不是和白远一般的执着呢?
又是一弧清酒从酒壶中射出,落入了两人面前的酒杯中,林烬举杯敬道:“若白兄真能说到做到,那我自当回去禀明白尊,说落落在外一切无忧。”
说着林烬语气忽然一肃,道:“若是白兄只是夸夸其谈,那便请你好自为之了。”
将酒饮尽,林烬向湖边的红衣女子摆了摆手,两人便化作一道火光,消失在了夜色中。
白远从湖心亭中走出,白落落立马就跑了上去,挽住他道:“小远哥哥,刚才你和那个人聊的什么啊?”
白远一笑:“没什么,我们回客栈去吧。”
刚走几步,白远忽的顿住,见洛倾舞在夜风中持剑而立,沉了一下,走过去淡道:“洛师姐,这次多谢你了。”
洛倾舞看了白远一眼,什么也没说便运起剑诀御空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