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失爱侣将军断肝肠坠魔窟镶月遭折磨 - 荒城之月 - 肖静宁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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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失爱侣将军断肝肠坠魔窟镶月遭折磨

第三十七回失爱侣将军断肝肠坠魔窟镶月遭折磨

几个月过去,萧镶月如石沉大海,没了半点音讯。骆孤云好似魂被抽走了,没日没夜地扑在前线,向数个日军可能藏匿的地点,发起猛烈攻击。打了几场硬仗,虽歼灭了不少日军,自己也是损兵折将。骆孤云越发焦灼,不眠不休,亲自督战,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希翼探得哪怕一星半点消息。

除正面进攻外,所有人都在想方设法寻找萧镶月的下落。夫人通过外交手段,向日方提出严正交涉,抗议日军绑架我无辜百姓。黛丝女士奔走在欧美各国,呼吁向日本施压,督促日方尽快放人。舆论也是一片哗然,报刊杂志连篇累牍地发文,义正辞严地谴责日方的卑鄙行径。

作为著名的爱国音乐家,萧镶月在民众中声望极高。社会各界人士和学生们组织了一场又一场抗议示威游行,声讨日方,要求尽快放人。可狡猾的日本人根本不肯承认绑架了萧镶月,只说当日萧先生身受枪伤,日方好心收留给他治伤,伤愈后便已让他自行回去,萧镶月的失踪和他们毫无关系。

考虑到渡边彦有可能将人转移回本土,易水专门安排了细作去日本打探消息。易寒和上海的杜老板交好,黑道白道,撒下天罗地网,掘地三尺,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誓要找出萧镶月的下落。

穷尽所有方法,没有找到一点线索,人就仿如空气般消失了。

一九四四年冬。

距萧镶月失踪已近一年。临近春节,易寒特意从上海秘密回到汉昌与大家团聚,还携带了几大箱用橡木桶装着的红酒。

法国的威廉夫妇知道萧镶月爱喝红酒,去年天气干旱,葡萄减产,但酿出的红酒品质特别好,特意用远洋货轮给他托运了几桶。轮船只能抵达上海港口,易寒便顺道捎回了汉昌。

又是除夕。

骆孤云双眼熬得血红,整个人瘦得脱了形,胡子拉喳,头发过耳,神情憔悴,浑不复往日俊朗的形象。见着易寒带回来的红酒,略微有些呆滞的神情泛起些许活意,捧起桶,咕咚咕咚地仰头痛饮,不一会儿,便喝得酩酊大醉。易水等人连忙将他扶回暖帐休息。

影影绰绰的灯光下,走来一个约十八九岁的少年,一袭月白色的轻袍,五官俊美,身姿绰约,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月儿!骆孤云大喜过望,一把抱住眼前的人,激动得声音微微颤抖:“月儿,你回来了......这些时日去哪里了?叫哥哥好想!”

来人伸出双臂紧紧回抱着他,将头埋在他胸前,也不言语。醉意朦胧的骆孤云暗想,月儿定是怨我没有好好保护他,生气了!酒意上头,一把箍住怀里的人,殷切的去捕捉双唇,急切地吮吸。身子渐渐燥热,三两下扯掉自己的衣服,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一把撕掉他身上覆着的白袍,露出光滑的背脊,贪婪地抚摸着。下身已硬挺如铁,便要挺进......不对!此人不是月儿!热血沸腾的骆孤云心中一凛......

那年萧镶月为救他,被阻击步枪击中,背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疤,看起来很是狰狞。骆孤云倒觉着没什么,根本不难看。可是月儿天生爱美,硬是求着孙牧在伤疤上刺了一枝精美的海棠花。纹身的时候月儿就趴在他腿上,看着那钢针刺进皮肤,骆孤云感觉就像刺在自己身上一样,心揪着疼。所幸孙牧的麻醉技术过硬,萧镶月并未感觉如何疼痛,就完成了纹身。突兀的伤疤化作海棠花瓣,配上星星点点的花骨朵,看起来就像一枝浑然天成的红海棠,美丽别致,但用手摸上去还是能感觉到些许的凹凸不平。眼前这人背上却是光滑如丝......另外月儿常年服用中药,身上总有一抹淡淡的类似沉香的味道,这人却没有!

骆孤云将人一脚踢下床,怒吼道:“你是何人?竟敢冒充月儿!”不待来人回答,自己却悲从中来,象个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震天,似野兽哀鸣,令闻者惊心......长久郁积在胸的痛苦如洪水猛兽般,再也压抑不住......就像遗失了一件至宝,以为失而复得了,大喜若狂之后,发现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加的绝望......

狼嚎般的恸哭在静夜里传出老远。

大家听到动静,易水等人连忙过来查看。那被踢下床的少年衣不蔽体地哆嗦着蜷缩在墙角,惊恐地看着传说中位高权重的骆总司令,竟是这般模样,吓得不知所措。

易寒见此情形,已知晓几分,抱怨道:“三弟与月儿什么情分,大哥难道不明了么?如何干出这等糊涂事?”

易水长叹一声,从兜里掏出一页电文,递给易寒,掩面道:“若非不得已,谁会出此下策......”

易寒疑惧中接过纸张,这是北方杜司令截获的一封日军某基地发给总指挥部的密电,上面赫然写着“已尊照山本总司令指示,将人犯萧镶月就地处决”字样。

这大半年来,易水等人眼睁睁地看着骆孤云为寻找萧镶月,状如疯魔,只剩下半条命。时间过去逾久,大家心里都明白,只怕人已是凶多吉少,可是谁也不敢说破,也不敢劝他半句。

约一个月前,北方的杜将军截获了此电文。萧镶月失踪的消息已是人尽皆知,杜将军与易水交好,不敢耽搁,第一时间便将消息通知了易水。易水担心骆孤云接受不了现实,便隐瞒了下来,暗自筹谋,想寻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长相与萧镶月有几分相似的少年,想着乘他酒醉,生米煮成熟饭,这少年至少能暂时陪陪他。再让他知道月儿已死的事实,也好过些。没想到却适得其反。

野兽般的哀嚎持续了小半夜,在寂静的营地里传出老远。直到嗓子已哑,喉咙里已发不出半点声音。

身体强壮如铁的骆总司令破天荒发起了高烧,几天几夜,水米未进,嘴角烧出一连串的水泡。双眼紧闭,昏昏沉沉中,但凡有人靠近床前,他就抓着手唤月儿。孙牧也被惊动了,夙夜兼程从锦城赶回了汉昌。连下几剂猛药,才勉强让他睁开了眼睛。

孙牧站在床前,递给他一纸电文,冷冷地道:“三弟英明睿智,满腹韬略。怎的在月儿的事上却如此糊涂?这一年来,为寻找月儿的下落,打了多少无谓的仗?牺牲了多少弟兄?你自己大约心里也明白,月儿已经遭逢不测,只是不愿意接受现实而已!现如今可以死心了罢......”话未说完,自己却绷不住了,掩面留下泪来。

易水等人在旁,手心里攥着一把汗,生怕骆孤云承受不住。大家的意思是等他再将养几日,身体大好了,再慢慢告诉他萧镶月已死的事实。孙牧却认为心病还需心药医,必须破釜沉舟,才能帮助他从谵妄中回到现实,清醒过来。

骆孤云两眼发直,死死地盯着电文上面的“萧镶月”三字。二虎已悄悄渡到床边,随时准备出手,防止他突然发狂伤到自己。谁知他先是一动不动,像块木头一样僵着身子沉默良久。随后径直从床上坐了起来,将那电文轻飘飘地一扔,嗤笑一声:“错了!你们都错了!月儿没死!月儿不会死!”

说罢,大踏步走出了屋子。

众人面面相觑,以为他受不了刺激,精神变得错乱了。二虎连忙就要追出去。孙牧和易水对视一眼,阻止了一屋子急得团团转的人。

易水叹道:“这一年来总司令过得是生不如死......如今知道了结果,痛苦难过也是难免的,就让他独自安静一会吧......”

萧镶月伤愈后,曾好几次尝试走出去,发现根本就没有路。觉远寺建在一处峭壁上,四周都是茫茫林海,只在几里外有一小型停机坪,一条马道与寺庙相连,庙里的物资供应及人员出入都得依靠直升机。想着此处如此隐蔽,不由暗暗担心万一云哥哥寻不到这里该怎么办......开始茶饭不思起来,人也日渐消瘦。

渡边纯子力劝哥哥放他回去,渡边彦哪里肯,只是也忧心萧镶月的身体,让空能法师日日给他把着脉,开着方子调理。饮食上也格外精心,嘱咐寺里的僧人变着花样做些可口的饭菜,就盼着他能多吃几口。饶是如此,萧镶月的精神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接连下了几天的阴雨,这日天气转晴,渡边纯子硬拽着已好阵子没有跨出厢房的萧镶月,在后山的袈裟石上晒太阳。

距寺庙百米处有块巨石,外表平坦,因上面开裂的石纹形似袈裟,故名袈裟石。大石下方便是万丈悬崖。

萧镶月坐在石头上,眺望着远处的茫茫林海出神。他想起了小时候与骆孤云攀老鹰岩的情景,那一日剧变陡生,爹爹不在了,婶娘不在了,孙爷爷孙大哥也失散了......这些年与云哥哥相携相伴,就算天塌下来,只要俩人在一起,一切也都无所畏惧。如今云哥哥寻不到自己,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云哥哥,月儿想你......月儿想你......萧镶月在心底呐喊,泪水迷蒙了双眼。

天边飘来一片乌云,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滴淋湿了他的发梢,睫毛上也沾了些水珠,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渡边纯子本想让萧镶月出来走走散散心,没想反倒惹他伤心一场。正想法子劝慰......庙里的一个小沙弥气喘吁吁跑来,还未站定便大声道:“纯子小姐,寺院里来了两个陌生人!说是奉渡边先生之命,来接萧施主的!”

渡边彦军务繁忙,不常住在寺里,隔几天才会来一次。每次都是独自前来,从不带外人。渡边纯子诧异道:“莫非哥哥同意放你回去了?咱们快走!”拉起萧镶月,往寺里奔去。

来者虽身着便服,看得出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其中一个礼貌地鞠躬,恭谨道:“卑职奉渡边先生之命前来接萧先生。渡边先生吩咐,即刻出发,不得耽搁。”

纯子一叠声地问道:“是哥哥派你们来的吗?要把镶月君接到何处?只接他一人吗?可有说让我也同行?”来人道:“卑职只是奉命行事,至于接到何处,在下并不知晓。长官只下令接萧先生一人,并未提及纯子小姐。”

这......渡边纯子有些踌躇,她觉着哥哥做事严谨,当不会把他交给陌生人。上前一步,挡在萧镶月前面,质问道:“你们可带有我哥哥的信件或手令?”来人迅速交换了眼色,一直阴沉着脸未曾讲话的另一人从后腰掏出手枪,指着纯子,倨傲地道:“渡边先生有令!无论是谁,只要阻拦我们带走此人,格杀勿论!”

寺里僧众平常也习武,见势不对,纷纷拿出棍棒,与来人对恃。

萧镶月向来最见不得打斗,断然不肯让大家为了他白白牺牲。又觉得无论来者何意,先离开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兴许还能想办法与骆孤云联系。当即大声阻止:“且慢!住手!”对来人道:“只要你们不伤害大家,我跟你们走!”

一直未曾出声的空能法师上前,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萧施主枪伤未愈,老衲给他敷点药,耽搁半个时辰,就随你们上路!请几位施主先喝杯茶歇歇罢......”

来人见萧镶月肯主动跟他们走,又见空能法师老诚持重,不像是个打诳语的人。也放松下来,收起武器,坐在廊下等候。

空能法师有个失眠的老毛病,多年来每日只能睡两三个时辰,他自己也懂些医术,用了好多法子都不甚奏效。萧镶月是音乐疗愈的高手,伤势稍好些,便坚持每日在临睡前给他弹奏曲子,并按孙太医秘制的熏香配方调配香料,空能的卧房总是青烟袅袅,弥漫着一种似麝香又似沉香的味道。如此过了一段时间,法师多年的失眠毛病竟好了许多。因此十分欣赏这个俊美的青年,与他成了忘年交。

此刻空能法师将他带到内室,神色凝重:“萧施主这样的人儿,应当完美无瑕才是......手臂上的伤口虽已痊愈,却留下了一个难看的疤痕。待老衲给你修复好再上路吧。”

萧镶月褪下衣衫,空能法师手起针落,不一会儿,就在原来的疤痕处刺了一个形似弯刀,又似月牙的淡蓝色刺青。他一看,虽比不上孙大哥在背上给他刺的那支海棠花好看,终究比原来那个伤疤美多了,当下谢过法师,穿上衣服。只将离开汉昌时,骆孤云亲手给他系上的那条驼色格纹羊毛围巾挂在脖子上,便随来人跨上马背。

几里外的直升机停机坪。一辆德国制造的蜂鸟直升机已在此静静等候。萧镶月从容登上飞机,也不多问,只闭目养神。空中飞行了约摸一个小时,降落在一处军用机场。没有丝毫停留,又被带上了一架喷气式飞机,机上布置奢华,看样子是一架专机。经过三个小时的航程,最终竟然降落在南京的明故宫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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