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若要人不知
就在她踌躇不知该走该留的时候，突然看见莫小小往她这里看了一眼，向来高傲的心态让原本气短的她深吸一口气，故作凶狠的回瞪了一眼过去，却发现，对面那个女孩的视线只是匆匆掠过她，并未在自己身上停留。
一口老血堵在心口，西门慕灵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咬牙切齿的走过去，伸手便要将莫小小的身子转过来，面向自己。
却抓了一个空。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怎能如此无礼!”
“无礼?”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莫小小轻弹了一下未染丝毫尘埃的衣袖，嘴角流露出的那抹笑意极具讽刺，她神色慵懒的眯了眯眼，转过头，嗤笑着用视线西门慕灵全身打量了一遍。
“呵，你说的，是你自己吗?”
“你!”那道目光有如根根荆刺将她那颗鲜活的自尊心扎的遍体鳞伤，但回顾刚才自己所做的一切，西门慕灵又觉得有些羞愤起来，好像从一开始，便是她先挑的事。
但母亲说了，身为西门世家唯一的嫡出女儿，她就该站在所有人的头上，所以，她没有错，错的是她，是她莫小小，如果不是她多管闲事，如果不是身边保护她的婢女不在，她又何至于像现在这样，被人压低三分。
这边，莫小小正在霜云求助的眼神下开始跟某个视食如命的小女子打着商量。
“你叫凌月是吧，我叫莫小小，是丞相府的四小姐，你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的愉悦了我的身心，所以我打算等宫宴结束后请你去醉风楼吃一顿，但前提是，你现在别闹了，乖乖的跟着我进去御花园里头，如何?”
挥手让霜云退下，莫小小蹲下身子，一脸笑眯眯的看着面前这个如刺猬般眼神警惕看着自己，越发觉得她可爱起来。
真好，还能见到你，阿月。
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画面，从最开始的因为一口包子结识，到后来的相识相知，再到后面她浑身是血的将自己护在身下，这个笨笨的女孩，是她上辈子唯一一个没有看错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以纯粹的真心对她坦诚以待的人。
轻轻的揉了揉眼睛，掩去那不经意间泛起的泪光，再看向面前的包子女孩时，眼底充满着细碎如星的笑意，阳光透过云层打落在她的侧脸之上，让她的笑容如同月色般璀璨明亮，又带着无法忽视的温暖气息。
凌月呆呆的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女孩，眼底的那点警惕之色早已消失不见，余下的，是一片迷茫的朦胧感，她不知道这个女孩子为什么要帮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用这么熟稔的眼神看着她，就好像好久以前，她们便认识了一般，但凌月虽然爱吃，脑子却不糊涂，她清楚明白的记得，自己以前并未与这位相府三小姐打过什么交道，更别提什么值得相护的情分。
哥哥语重心长的教诲犹在耳边，她自己也知道，官家小姐之间极少会有真心相待的友谊，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说的话，可是，看着眼前这张笑意嫣然的脸蛋，说不心动，是假的，毕竟，她从未被人如此温柔相待过。
莫小小见她目光有些迷离的模样，也不急，只是撸起自己的袖子，将自己白皙中又带着点婴儿肥的右手伸了过去。
“走吧。”
“我，我才不要，别以为一顿饭食就可以轻易的收买我，我凌月爱吃不假，但骨子里，也是有一份不可撼动的底线的!”
莫小小见她扭开头去，也不急，笑容依旧，伸出去的双手也并未收回了，只是在半空中比了一个二字。
“那，两顿如何?”
“好，成交。”
果然，对于凌月，如果有一顿搞不定的事，那么就是需要两顿了，这是她前世得来的宝贵经验，一直受用着，放在现在，也毫不例外。
“喂，你们在干什么，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本小姐的存在!”被晾在一旁的西门慕灵见到这么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心里极为膈应，便刻意出声，恶意地打破了这样的氛围。
到底是小女儿见不得旁人好的心态，莫小小头也没回，便堵了一句回去。
“嗯，你说的对，我们俩的眼里，都没你的存在，所以，如果你有的自知之明的话，就赶紧闪一边玩去，别站在这里碍眼。”
“你，你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你知不知道...”手指轻抖着，声音颤巍巍，又极其的尖锐，但西门慕灵还未说出她那番引以为傲的话，便被一声轻笑打断。
女孩说话的声音跟棉花一样柔软，带着几许漫不经心地把西门慕灵未说完的话接了下去。
“请别把你西门世家的脸面拿出来臭显摆，也别说你如何如何的天资卓越，将来能成为受万人尊崇的魔法师之类的话来威胁我，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都未可知的人，何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了这话，西门慕灵的脸色立马变了变，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看她这表情，莫小小心底存在的最后一缕不解也随之消失不见，看来，还真是被她猜中了。
笑意收敛，莫小小拉着一脸不明所以的凌月从地上站了起来，牵着她的手一脸淡定从容的走过身体紧绷的西门慕灵身边。
西门慕灵哪敢如此轻易放她离开，如果她真的知道一些什么，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西门慕灵的嘴唇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站住，你把话说清楚，只知道胡说八道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把话当着我的面说一遍，不然，我岂能容你如此口出恶言的诅咒我的性命!”
莫小小感受到了来自后方深深的恶意，却依旧脚步从容的往前继续走着，被她拉着往前走的凌月看了看两人握在一起的小手，眼神有些恍惚的怔愣了一会儿，在听到西门慕灵那声吼叫之后，这才回了神，视线不经意的往后瞥了一眼，正好对上一双满是怒火的双眼，被那双眼底的戾气吓得瞳孔一缩，赶忙收回视线，不敢再东张西望。
西门慕灵见自己的激将法无用，眼见着莫小小就要离自己远去，指甲掐进血肉里，恨恨的跑上前，跟了过去。
“莫小小，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我跟你说话你听不到的吗?”
前面，传来一声波澜不惊的回话。
“嗯，听不见。”
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那股深深的无力感让西门慕灵既恼火，又郁闷，正想再说些什么，身后的远处便传来一声叫唤。
“小姐!”
红拂回来了。
眼神刹那间腾亮，心情从未有那一刻如现在这般雀跃，西门慕灵正想叫红拂把莫小小拦下，然后再好好的教训她一顿，便听见一句掷地有力的声音落在自己耳边，带着凉到骨子里的冷意。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西门慕灵，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凡事留一线，也省得将来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