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凉得跟人心一样
江云衍似被堵住,他堪堪放下手,道:“是我唐突了。”
夜风吹得他格外落魄,江听岁盯着他这个哥哥,才发觉他很瘦,而且他还有从小留下来的疟疾。
他手指弯曲抵在惨白的嘴边,垂眸时瞥见江听岁未穿鞋的玉足,静静看了一会儿,眼神暼向别处:“为何不穿鞋?”
“出来匆忙。”江听岁往里缩了缩脚,刚才江云衍那个眼神,莫名让她慌张。
余光瞧见她的动作,江云衍不置一词。里面的大将军跑出来围在两人身边,还在江云衍身上嗅了嗅。
大将军不会随便嗅人,除了家里进了……贼。
江云衍目光慢慢变暗,他俯下身准备抚摸大将军,结果大将军突然一个仰头,凶狠地似要咬去他一层皮肉。
“大将军!”江听岁朝它喝道。
听到江听岁的斥喊,大将军立马停口,打了个转老老实实蹲在江听岁身边。
夜幕下江云衍弯着腰,一手扶着另一只手,侧对着江听岁。
江听岁以为江云衍被大将军咬到了,也顾不了那么多,赶忙跑上去查看,因为天太黑,她也只能看见手的轮廓,并不能看出他有没有受伤。
江听岁睁大眼,弓着腰,仔仔细细瞧了一会儿,才肯承认自己是个夜瞎子,“哥哥,你有没有受伤?”
她头垂得近,江云衍一抬头便看见她被衣领遮了一半又露一半的脖颈,不由笑道:“它知分寸,没有伤到我。”
江听岁直直站起身,嘴巴小小撇了一下,所以你刚才一直这个姿势是在干嘛?但她可不敢说出口。
“没事就好。”
江听岁转身准备进屋里去,大将军跟在她身后摇摇摆摆,正当她准备关门时,江云衍的声音传来。
隔着狭窄的缝隙,她听见他说:“岁岁,晚上把门关好了。”
江听岁喉咙梗塞,她顿了顿,回答说好。
不用说,他定是知道了。江听岁低头关上大门,也一同把江云衍关在门外。
侯府重新恢复安静,她双手放在门栓上停顿良久,很奇怪,即使知道江云衍知道她屋里进了人或者是贼,但她并不怕江云衍会说出去。
这是为什么?
门外响起脚步声,长靴踩着枯枝败叶的声音正远远离去。
江云衍走了。
江听岁舒了一口气,转过头时,吓了一大跳。
“嬷嬷,冬枳,你俩干什么呢?”江听岁轻轻拍了拍胸口,这两个人无声无息出现在她身后,都穿着白色的里衣,披头散发,跟两个女鬼似的,可把她好一阵吓。
常嬷嬷:“小姐,你没事吧?”
冬枳好奇地看着她。
江听岁看了两人一眼,没打算同她们说,她抬脚重新回屋子,声音从前面传来:“没事,天太热,出来透透气。”
常嬷嬷和冬枳对视一眼,小姐疯了。
疯了的江听岁点燃一盏烛火,静静坐在床榻上。
萧宴到底为什么要来她这里?仅仅是为了警告她,不要同沈玄度来往吗?
之前她与他的婚约是由萧宴自己一纸作废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侯府其他人,可最后还是找上了她。
老皇帝静静看着他作,不管他要娶谁做王妃,要撤了谁的婚约,都不管不顾,这阵势,是由着他来吗?
觉得冷了,江听岁盖上棉被,她想就算今日萧宴来找她,告诫她,她也不可能听他的。
现如今她与沈玄度的名声如同一坨味同嚼蜡的食物,但逃避就可以了吗?萧宴不让她与沈玄度凑在一起,她偏要凑,还要光明正大地凑。
想起萧宴那个疯子,江听岁就生厌,她手指摸上锁骨那一处,因为那里贴着里衣,所以萧宴并没有真正碰到皮肉。
但碍不住他牙齿锋利,且下手没个轻重,沁出一层血渍来。
江听岁起身去换了一件里衣,她一点都不想自己的衣服上沾染任何人的味道。
第二天。
天气放晴。
彼时的街道有了些年味,不少人家拿来字联来卖,永宁侯府也提前购置这些东西,早早做准备。
永宁侯今日又传她们一起用早膳,说是有要事要说,江云衍因为一大早就去祖母那里请安,学习礼法,并未出席。
江听岁去的时候,人都来满了,就剩她一个姗姗来迟。
不用说,来遣话的婆子是个看人眼色的东西,何况她还是花氏身边的人,定然是最后一个叫她。
江听岁坐下来后摆弄起桌案上的茶,目光漫不经心往叫话的婆子那看一眼,记住她的模样,好来日报仇泄愤!
婆子被她看的心惊肉跳,但一想自己是花氏身边的人,而如今花氏……
“今日叫大家来呢,是有一件事要宣布。”永宁侯不似从前的颓废样,脸上颇为喜气。
江仁欢捻了一块绿豆糕,故作不知这件事是何事,佯装问永宁侯:“爹爹,是什么事让您这么开心啊?”
永宁侯颠她一眼,笑道:“还能有什么事,你娘怀孕这事你不知道吗?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大事。”
江仁欢靠着花氏笑:“仁欢这会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