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山茶花掉了
老皇帝要求彻查此事,特派萧无欢辅查。
沈安鹤下了早朝后都没先回家告诉他们这个离谱的消息,而是先去了刑狱,非要亲眼去见证才肯相信。
结果他只看见了两具尸体,看不清容貌的尸体,沈安鹤往后踉跄了几步,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他抓着宋提刑问:“你们就是这么看人的吗?”
宋提刑任由他提着,半个字都不敢吭。
江听岁和沈玄度死了,谁都难过,更何况此事还牵连着他是否叛变一事,如果好好想想的话,一定会知道这件事是有人故意为之,可到底是谁,跟此次西凉大使前来有什么关系,这些都无从得知。
沈安鹤用力按了下脑袋,他自觉从不怕事,可今天发生的这些事着实让他怕了,他倒在刑狱内,仰头望着天。
“我说过,人是怎么来的就怎么送回去,你们没有做到,就别怪我了!”
沈安鹤望了在场所有人一眼,甩袖离去。
……
这个消息传的广,原本还是窃窃私语,甚至禁止被谈论,后来不知怎地,这死人的风就从刑狱里头刮到了京城郊外,连乞丐都能谈论上几句。
永宁侯府得知这个消息时,是当永宁侯自上朝回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
很少见永宁侯沉默不语的时候,他甚至请出了很少出来的祖母,祖母一向在祠堂里拜佛,完全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可今日永宁侯请祖母出来,很难不让人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永宁侯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说要商讨正事,缺了势的江云初和江仁欢听命去正厅,去了正厅之后才发现祖母也在,除此之外,江云衍身边的侍从风雨也来了。
她们进来时风雨正低头道:“公子今日有祖母布置的课程,估计还要等一会儿。”
永宁侯看向处事不惊的祖母,祖母望着尘土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便作罢,永宁侯想着这里有风雨,让他传达也好,于是便当着大家的面把昨晚发生的事跟大家说了。
初听到江听岁被拉入狱的时候,江云初和江仁欢甚至还幸灾乐祸的笑出来,可当她们听到二人在牢房被大火烧死后,眼里只剩下惊愕。
原本低着头的风雨听到这话时猛地抬起头来,眼珠子瞪得比谁都大。
江仁欢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直接站起来道:“她那么好的命格,怎么可能说死就死!”
永宁侯不耐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在祖母面前收敛点。江仁欢望了眼祖母,捂着嘴扔在惊讶着。
祖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她没有太过悲伤,或许是一路走来看过太多生死,此时倒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
眼下她看着自己身上的素衣,又对着虚空静静望着,半晌才道:“死者已逝,生者仍在,香火不熄啊……”
风雨听到这句话,头一次觉得看似以大局为重的侯府祖母有些没人情味。
永宁侯也是顿了一顿,他记得上回花氏死的时候祖母并没有这么无情的态度。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老了,这个侯府,不归我做主了!”祖母俨然有撒手不管的趋势,她缓慢地直起身,也不去看任何人,杵着拐杖准备离开。
永宁侯怕祖母摔着,便派了一个下人扶着,谁知被祖母一手挥开,她几乎是压抑着嗓音道:“不用!我还好好的!”
下人只好退开。
消息是传到了,这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除了江云衍,永宁侯挥了挥手让风雨去传消息,风雨连告别的礼仪都忘记了。
他直接往外奔,用尽全身的力气奔跑到江云衍那里,江云衍此刻正在收拾课本,他弯腰的样子看起来格外清闲,不知等下他听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会怎么想了。
“公子!”
风雨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微俯着身扶腰大口喘气。
“何事?”江云衍刚温习完课程,他手里握着一株开得娇艳的山茶花。
江云衍准备把它插在精致的花瓶里。
这时风雨望着满脸笑意的江云衍,突然就说不出来了。如果告诉了公子,以公子对三小姐的感情,一定会发狂的。
其他人一定都会以为江云衍对江听岁只是单纯的兄妹情,可风雨却隐隐感觉出了不对劲,不对劲在哪里,从很早就开始了,而当三小姐出嫁那一天,风雨看到拿着刀往自己手臂上划的江云衍,那一刻他仿佛什么都明白了。
公子对小姐……有其他的感情。
“何事?”江云衍又问了一遍。
风雨张着嘴不愿意说,他看着江云衍眼神慌乱,可不敢对他说出一个字。
江云衍隐隐约约察觉出了不对劲,他眉锋锋利地蹙在一起,看向风雨眼神凌厉,不似在江听岁面前那个温文尔雅的哥哥模样。
“快说!”
风雨被吓地抖了下身子,他低下头,眼睛狠狠一闭,如被凌迟一样不管不顾地说出来:“侯爷说三小姐昨日在牢房和沈将军一起葬身火海了!”
……江云衍轻轻地眨了下眼,仿佛丢了灵魂一般,他手中的山茶花啪嗒一声掉在石桌上,与花瓶偏了好多距离。
“……什么?你再说一遍?”江云衍望着风雨的眼神渐渐空虚,没有焦距。
风雨一脸痛苦,他小声道:“公子,外面都传开了,三小姐她……真的葬身火海了。”
她死了。
真的死了。
大家都听见了,还有人看到了。
昨日刑狱的火烧的那么大,又对着他们所在的牢房烧,不可能留下活口。
可江云衍不相信,这就好比一个你爱的深爱的深深爱着的人突然不见了,你能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