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何曾难为
果然！冉龙已罕有地苦苦一笑，喃喃道：“英名，我儿，你知道么？当年为父正如日方中，却要提早告老还乡，缘于当年皇上已发现了为父……”
“与金人余孽来往！”
与金人余孽来往？英名闻言当场一怔！中原与蛮夷向来势不两立，即使是寻常百姓亦与金人划清界限，冉龙是一代名将，却竟与金人来往？岂非倍受嫌疑？
这……简直是一个叫他难以相信的答案！
英名愣愣问：“你就是因为与金人来往，所以开始……被皇上怀疑，故才会先下手为强，辞官归故里？”
冉龙缓缓颔首，直认不讳。
“但，你为何要与金来往？”
“因为——”冉龙叹道：“我与金人老早便有一个计划倾覆中原，适才的曼陀公子，便是金人这一代的王子，这次他微服潜入中原，一来是联络我们朝廷内的内应曹公公，二来，是他在三年后已有一个大计，需要我父子俩助他完成，他想看看，你是否他心目中最适合的人选！”
“其实，这十多年来我虽因皇上怀疑而告老还乡，但一直皆为金人负责联络之职，郎师爷，亦是我们的一份子！”
英名一直默默的听，一颗心如同坠进十八层地狱当中！难怪在其母君夫人死后，冉龙一度这么忙碌了，甚至连往拜祭君夫人的时间也没有！今年他并没往祭亡妻，其实是留在家里秘密接待曼陀公子与曹公公！
英名更忽然发觉，他虽然向来不喜欢老父对英侠的刻薄毖恩，惟其父在其心中，始终仍是曾救国救民、为国而战的名将，他以自己身为君将军之子为荣，如今，这一切一切，霎时竟随真相而灰飞、烟灭……
他掩不住满脸失望、不屑，遽地大义凛然地执问冉龙：“爹！”
“你知否自己这样做……”
“是在——卖国？”
“更卖掉九州所有活在水深火热的老百姓于金人手上？”
“是吗？”冉龙又出奇的苦苦一笑，接着道：“英名！你真的肯定为父是在卖国？”
“你可知道，为父与曼陀公子等人密谋，其实并非在卖国，而是在……”
“救国？”
救国？英名闻言更是冷笑一声！他第一次发觉，其父冉龙原来是这样不知廉耻！居然说自己在救国？不由嘿嘿道：“救国？你在说笑？”
“我像是说笑的人吗？”冉龙正色，他的确不像！
“英名，也许为父该告诉你另一个秘密，只要你知道这个秘密之后，你便会明白为父所干的一切，从未卖国！”
“什么秘密？”
“一个你绝不会相信的最后秘密！”冉龙言毕复再神秘一笑，接着，他终于一字字的把这个最后秘密道出，而英侠在乍听这个最后秘密之下……
他整个人赫然呆住了！
不单呆住，他所有的血，亦仿佛要在这一刹那凝结！
顷刻之间，他整个人由不忿其父卖国，变至手足冰冷，他掌心的汗，恍如要一颗一颗结为寒霜！因为，他如今所听的最后秘密，真的是一个天大的秘密！一个他绝不相信的秘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这秘密……绝不可能会是真的，绝不可能会是真的！”
“你……怎可能一直不是在卖国？而是在……救国？”
“你……？”
“你……”
“啊……”
英名蓦地失常地、绝望地高呼一声！到底，冉龙所说的最后秘密，是一个怎样惊人的秘密？会令向来泰然自若的英名惊呼狂叫？
这一声“啊”的高呼，不但震憾了整间书房，更震憾了在书房外不远等候英侠出来的英侠与小暇！
英侠与小暇简直无法相信，这声“啊”的高呼，竟会出自英侠之口！这声高呼听来如斯绝望，就像知悉了世上最可怕的秘密一样！
小暇已不期然纳罕道：“英侠……表哥，英名表哥为何会如此惊呼？难道他与君舅父在书房内又再一言不合？君舅父向他动手？”
英侠不语，因为他明白，能够令英名如此惊呼，一定是一件令英侠感到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付的事情！
英侠“啊”的一声惊呼过后，接下来的，书房内竟是一连串的死寂；仿佛，是一个本来至情至孝的儿子对父亲的心死，对自己的心死……
死寂一直持续了良久良久，蓦地“轧”的一声，冉龙与英侠终于缓缓从书房内步出来！
但见步出书房的英名，此际一脸苍白，白的就像一张纸，可说是面无血色，显然曾受极大震憾，而冉龙更在与他一面步出书房之时，一面道：“英名，爹对你所说三年后的事，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英名不待其父把话说完，先自斩钉截铁地答：“我绝不考虑！”
“爹，虽然你已把那个最后的秘密告诉孩儿，但，有些事，我是绝不干的！你若要干，便另觅人选吧！”
“英名……”冉龙还想再说什么，但英侠已义无反顾的大步朝英侠及小暇走去，再没有看其父一眼！
冉龙无奈摇首，终于转身步回书房之内。
小暇大奇，忙不迭趋前问：“英名表哥，适才你说什么‘最后秘密’，究竟什么是最后秘密？”
英名无限苦涩一笑，语气中满是感慨：“既然已明言是秘密，那当然是愈少人知道愈好！小暇表妹，你认为，我会轻易让你知道吗？别太高估自己的吸引力！”
英名在心烦气闷之下，一时之间语气重了一点，此言一出，小暇登时无地自容，立即涨红了脸，不敢再插嘴了！
英名亦知自己出言孟浪，惟话已出口，也是补救无从；一直不语的英侠鉴貌辨色，深知英侠心有隐衷，也是不欲强其所难，要他说出真话；英侠只是道：“大哥，我知道，你一定是知道了一些令你也难以面对的事情。”
“但尽管你不愿说出来，我们亦不会勉强你，二弟只要你知道一件事，便是……”
“无论你面对的是什么难以面对的问题，我和小暇，亦一定会在你身边，与你一起面对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