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之疚
焚心之疚
转眼，北航的毕业典礼隆重而热烈，段凌屿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台上的他西装笔挺，气宇轩昂，言语间尽显睿智与魄力。林兮遥坐在台下，望着那个光芒四射的身影，心中满是骄傲。
……
仪式结束后，段凌屿径直穿过人群走向她，在众多师长同学的注视下，毫不犹豫地将她拥入怀中，引来一片低低的惊呼和羡慕的笑声。
“恭喜毕业，段先生。”林兮遥仰头看着他，笑着为他正了正有些歪斜的领带。
“同喜，林小姐。”他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不过这只是开始，你的研究生生涯，我申请全程陪伴。”
当晚沄市一中的同学群沸腾了，在北京的不少同学，提议来一场同学聚会，既是庆祝大学毕业，也是难得的重逢。
聚会选在一家高级餐厅的包间。
几年过去，昔日的同学们都已褪去青涩，多了几分社会的轮廓，但聚在一起笑闹时，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穿着校服、无忧无虑的青葱岁月。
慕枫也来了，他喝了不少酒，眼神有些迷离。看着段凌屿全程无比自然地给林兮遥夹菜、倒水，低声耳语时嘴角那抹宠溺的笑，那种无需言说的亲密和呵护，让他心里五味杂陈。
他终于忍不住，端着酒杯走到段凌屿面前，笑容苦涩：“段凌屿，说真的，我是真的羡慕你啊。不过，你也是真的厉害……呵呵……你…配得上她。”
他又颤颤巍巍的转头，看向林兮遥，语气复杂，“林兮遥，你当年……是真的狠。为了他来北京，竟然把所有志愿……都填了北京的大学。你……那么决绝地拒绝我……我那时候就在想，他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你这样…义无反顾？”
林兮遥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下意识地想去拉慕枫的袖子阻止他再说下去。
段凌屿却愣住了，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所有志愿...都填了北京的大学？他只知道她来了北京，却从未深想过这背后的决绝程度。他一直以为，她只是志愿恰好如此。
现在听到这些，他只感觉心猛地被揪了一下。
慕枫带着醉意，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后来……后来听说你们在一起了，我就想，你到底是成功了……呵呵……真好……真好啊……”他说完，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晃晃悠悠地走开了。
段凌屿微微皱着眉头，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松开，杯子差点掉了下去，林兮遥赶紧接住。
他猛地看向林兮遥，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探寻。
林兮遥心虚地躲闪着他的目光，小声解释：“他喝多了，胡说八道的……”
就在这时，于夏也喝高了，她拉着林兮遥让她陪她去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于夏摇摇晃晃地走到过道上，突然不走了，靠着墙，然后招手让林兮遥过来扶着她。
林兮遥向她走来，“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来，抱抱。”于夏说着，双手就搭在了林兮遥的肩上。
段凌屿见两人很久未回，便起身，向这边走来…
于夏却大着舌头感慨道：“兮遥啊！看到你现在这么幸福，我真的是太替你高兴了！”
她哏了两口气，接着说，“你还记得吗……当年你去水吧找段凌屿之前，在电话里紧张兮兮地问我该怎么表白……呵呵……还对着我练习了好多遍……结果……你从那儿回来，来找我……一见到我，就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的。”
林兮遥叹了口气，“你还记得那么清楚啊？”
“那可不，你是不知道啊……那天你的眼睛都哭肿了……真是吓死我了……我当时杀了段凌屿的心都有了！”于夏拍了拍林兮遥，哭唧唧的说，“我多心疼你啊。”
……
于夏的声音不小，段凌屿刚好与他们一墙之隔，将她的这番话一字不落地，听了个清清楚楚。
如同一声惊雷在脑中炸开！
她那天去水吧……竟然是准备跟他表白的？！
而他做了什么？
他却用最残忍的方式，搂着另一个女人，说着最混账的话，彻底摧毁了她鼓足勇气精心准备的真心！
他以为之前的道歉和悔恨已经足够深刻，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当时犯下的错误有多么不可饶恕！他摧毁的，不仅仅是她的自尊，更是她那份孤注一掷而勇敢的爱意！
段凌屿僵在原地，脸色煞白，心似乎被什么狠狠地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巨大的愧疚和心疼排山倒海般涌来，那沉重的力量几乎要将他淹没。
那天晚上聚会结束后，段凌屿异常沉默。
回到他的公寓，门刚一关上，他甚至来不及开灯，就在一片黑暗中猛地将林兮遥紧紧抱在怀里。他抱得那么用力，手臂箍得她生疼，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兮遥……兮兮……遥遥……”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抑制的颤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连说了无数个对不起，每一个词都浸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
林兮遥被他抱得懵住了，感受到他身体的微颤和不同寻常的情绪，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问：“怎么了？”
随后玩笑似的补充，“你做什么亏心事啦？”
“我……都听到了……”他埋在她温热的颈窝，声音闷痛，“于夏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那天晚上……你去水吧，是要跟我表白的，对不对？”
林兮遥身体猛地一僵，沉默了。原来，他终究还是知道了。那些她本想永远埋藏起来的、伤痛的秘密，终究还是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我真是个混蛋……天底下最大的混蛋……”他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哽咽，他擡起头，在窗外透进的灯光下，眼眶通红地看着她，眼底是汹涌的心疼，“我当时……我竟然那样对你……我不敢想……我不敢想你那时候得有多难过……多绝望……”
林兮遥的眼眶也瞬间湿了。那些尘封的委屈和伤心似乎又被勾起，但更多的是被他此刻剧烈的心疼所深深触动。
她摇摇头，吸了吸鼻子，轻声说：“都过去了……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
“不够好……远远不够……”段凌屿摇着头，目光却异常坚定执着地看着她，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我对你还不够好。我欠你的，何止一句道歉。林兮遥，我欠你的，我要用一辈子来还，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