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听教官讲那过去的故事
“事实上，我真的很想给你一个否定的答案。”阿曼德叹了一口气，“但那个声音的确是我，或者说是我在你的灵魂内核之外的躯壳。”
罗迪知道他还有话要说，因此并没有打断他。
阿曼德张了张嘴，似乎没有想到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讲起，于是只好对罗迪说道：“关于我的来历，以及为何会诱导你进行杀戮的原因，这牵扯到太多你还不知道的东西，即使我跟你说了你现在也不会明白。所以，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罗迪可以感觉到阿曼德认真的态度，这个时候的他确实不像原来的那个复仇之魂。
他点了点头，回答道：“好。”
“我先前所说的，就是我第一次救了你性命的过程。我把你的本源意识唤醒一小部分，并让你脱离了灵魂的桎梏，所以在你的灵魂完全破碎的时候，你才没有真正死去。”
“至于我第二次救下你的性命，则是在你的灵魂被从黑骑士里取出之后所发生的事情。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件你并没有亲眼目睹，因此我不对你做太过于详尽的解释，你只需要知道我燃烧了本源的力量，将你从莱茵帝国带到了数万里之外的多伦帝国，彻底脱离了危险的境地。”
“第三次就是现在？”
“没错，就是现在。”阿曼德点点头，“这是你的灵魂第二次彻底破碎，按理说你应当死了两次。但是我赶在这之前成功将你的本源彻底唤醒，所以你不但没有死去，反而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罗迪挠了挠头发，颦眉沉思着。阿曼德说的东西有些让他摸不着头脑，有一种似懂非懂的感觉。
“你多次提到的本源，究竟是什么意思？它又和完美的世界有什么联系？这些问题我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懂。”
“我可以打一个简单的比方。”阿曼德说道，“对于普通的智慧生物来说，身体就是一切，只要身体死亡之后，他们的存在就会彻底被从这个世界抹消，这一点你应当明白吧？”
“明白。”
“这些普通的智慧生物，穷其一生都无法感知到自己灵魂的存在，这是因为在纯粹灵魂的状态下，他们不会拥有意识。因此他们只要一醒来，所看到的就是五感带给他们的信息，而并非灵魂识海里面的场景。”
阿曼德顿了顿，继续说道：“在这些普通的智慧生物之中，有着极少数的个例，他们的灵魂可以感知到自身的存在，它们被称为灵魂生物。对于灵魂生物而言，存在于现实世界中的躯体只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只要愿意，它们就可以随意将其更换——之前以灵魂形态存在着的你，就属于最初级的灵魂生物，这一点我想你应当有所体会。”
“灵魂生物也分等级吗？”
“当然分，但是这个等级并不严格，只是用来区分不同的群体罢了。”阿曼德回忆了一阵，解释道：“最低等的灵魂生物无法自由地从肉体的感知和灵魂的感知之间自由切换，甚至当他们在找到稳定合适的肉体时，他们会失去一切灵魂生物的特性，从新变成平凡的智慧生物。而你就属于这一类灵魂生物，当你以肉体的身份出现时，你其实和普通的人类并没有区别。”
“这一点我承认，”罗迪做出了肯定的回答，“以人类身份出现的我，没办法自己回到灵魂识海。”
“高级的灵魂生物可以自由地在肉体和灵魂之间进行切换，这样他们才能真正地将肉体视作一件衣服，从而在灵魂识海里真正有所发展。这种高级的灵魂生物，才被称作真正的灵魂生物；而至于那些低级的灵魂生物，则被成为伪灵魂生物。几乎所有的伪灵魂生物都要在真灵魂生物的指引下才能成长为灵魂生物，但是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并不高，因此绝大多数的伪灵魂生物要么消亡、要么变得平凡无奇，只有一小撮屈指可数的幸运儿，才有机会成长为真正的灵魂生物。”
“这次我搞懂了，但是你说的这些似乎和‘本源’无关吧？”
“别着急，你弄懂了这一点，就可以很容易地理解什么是‘本源’了。”阿曼德摆摆手制止了罗迪的发言，“你只需要将灵魂看做肉体，再将‘本源’看做灵魂，就可以明白你现在究竟是什么了。”
罗迪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我大概……也许，明白了。”
“原理是这样，但是它们之间还是有所区别的。”阿曼德很满意罗迪的悟性，他紧接着说道：“灵魂和肉体是相互影响的，因此灵魂会根据肉体的变化而不断调整形态，并且指引肉体朝着更适宜环境的方向的生长。但这个关系在本源和灵魂之间却不适应，灵魂内核中的‘本源’，只负责向灵魂提供能量、以及产生独立思考的能力，除此之外，它们之间没有直接的联系。”
罗迪忽然感觉到无比通达的念头又被堵塞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别急，你听我继续解释。智慧生物和非智慧生物之间的区别就是懂得思考，而造成这样的原因，是因为非智慧生物的灵魂中没有灵魂内核，或者说没有‘本源’。因此即使它们有着不同的性格和记忆，并且会对不同的事物作出不同的反应，却也只不过是一台无意识的机器罢了。”
阿曼德再次伸出手来，指向了这一片彩色的空间：“你的一切思考、一切主观意识，都来自于这片本源。现在，你大概能够弄明白我先前所说的话了吧？你不是罗迪，也不是名为罗迪的灵魂，而是这片本源空间集合起来的主观意识——你就是这片空间。”
“名为罗迪的身体，在那个冬天就已经彻底消失。而名为罗迪的灵魂，也同样不复存在，即使再次创造出来，也不过是一个一模一样的复制品。现在的你，是在剥离了肉体和灵魂之后，所剩下的那一部分。”
即使在先前已经隐约猜到了自己的一点处境，但是在阿曼德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罗迪仍然被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彻底明白了阿曼德所说的一切。如果不是后者编故事刻意骗他的话，那么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罗迪已经无比清楚。
有着罗迪特征的那具身体，已经化成一堆白骨，彻底消失在人世间；而有着罗迪特征的灵魂，也已经烟消云散，虽然有办法复原——尽管阿曼德没有详细说明，但是从罗迪的灵魂第二次被毁灭来看，他的灵魂是被修复过的。因此，现在的自己，原本应该是失去了所有特征的一个自主意识，只是因为阿曼德把代表着罗迪记忆和性格的特征刻入了这个本源世界里，这才让这个自主意识认为自己是罗迪。
虽然说起来很绕口，但道理就是这样。
“看来你并不是白痴，我很满意。”阿曼德笑了起来，“这样我就放心了，你的灵魂并没有令我失望。”
“的确，我已经彻底明白了，那么第二个问题呢？这个位处于灵魂内核里面的本源空间，和神明有什么联系，和完美的世界又有什么联系？”
“有关神明的问题，虽然听起来很虚幻，但只要结合了真实发生的历史，那么其实一点也不难理解。”阿曼德的露出了玩味的表情，用充满了磁性的声音回答着罗迪，“但在这之前，我想向你确定一件事。”
“你想变强吗？现在的你，有着想要变强的执念吗？”
“……”
在阿曼德提出问题的这一刻，罗迪终于回想起了，一度被支配命运的恐惧。
“有！”
罗迪的回答斩钉截铁。
如果他有足够的力量，那么谜大人和姬丝忒就不会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如果他有足够的力量，就不会眼睁睁看着默弗丁将蜜尼的灵魂破坏而无能为力；如果他有着足够的力量，那些猿人在最初就不可能将他绑架……如果他有着足够的力量，那么一切都会不同，他的生命轨迹，将不会充满折磨和荆棘。
甚至……他的父母和妹妹，在最开始就不会死去。
“我一定要变得更强。”罗迪的目光直视着阿曼德，吐字清晰有力，“为此我可以付出很多，哪怕是最极端的付出和努力，我都在所不惜。但是，我不会因为想要变强，而走上一条灭绝人性的道路。”
“不会了。”阿曼德笑着回答，“因为那个想要把你变成怪物的我，的确已经被你消灭掉了啊。”
方脸大汉的眼神里充斥着满意，丝毫没有最初时候的疯狂。
“我知道了。”
罗迪不置可否地回答了他。
“既然你想变强，那么你应该真正了解你身处的世界，否则你将永远都是井底之蛙。”一直盘膝而坐的阿曼德忽然站了起来，“在表达一段历史的时候，语言往往会苍白无力，所以在这之前，我需要利用你在这片空间的力量。”
“什么力量。”
“创造一个可以让我随意控制的沙盘，你在军队呆过，应当知道沙盘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