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吗？

第84章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吗？罗敷像是没有听懂似的眯了一下眼：“什么意思？”

盛沉光偏过头，捻着指间并不存在的灰。

罗敷捉住他的指，血液里似有风过，出声已是哑然：“你说话！”

他无处可躲，缓缓抬了眼，喉结起伏：“桑桑，秦教授病了。”

“是……治不好的病吗？”她已经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

盛沉光点头：“不过，不是那些很快就会带来巨大痛苦的绝症。他得的是阿尔茨海默症（65岁之后发病的就是俗称的老年性痴呆啦），你不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反常么？我已经派人查过，这就是原因。”

罗敷张了嘴，又合上：“哦。”

她移开手，捋了一下头发，又去整理不曾弄乱的衣服。盛沉光看得揪心，想去握她的手，她避开，弯了一下唇角，像是满不在乎地说：“大佬你别担心，我没什么的。你知道，我很早就离开秦家了，虽然一直没和爷爷断了联系，但是我们实际相处的时间很少，谈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真的，老年痴呆嘛，常见病，爷爷年纪大了嘛，我们之间……”

她极力掩饰自己的语无伦次，仰起头盯了一会儿天花板，纤长的脖颈费劲地强撑着不垂下来：“我们之间本来就不存在多少回忆，就算他全部忘记了，也……也没什么的。我天性凉薄，不会有多在乎。”

盛沉光沉默地接收她毫无逻辑的自我安慰，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那你为什么还要哭呢？”

罗敷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叠了手绢，揾去她脸上那些滑腻腻的东西。

满口谎言，故作坚强，但是眼泪这种东西，是直接从心里淌出来的，由不得你嘴上如何开花。

原来血浓于水，是这样的感觉。

“阿光，你有很多钱。”她语声干涩。

“是。”

“那你能不能想办法治好爷爷的病？”她眼中满是矛盾的不忍，因为她刚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不能，桑桑，这根本就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你是知道的。秦家又几时缺钱了？”果然，盛沉光永远理智。

“那爷爷以后怎么办？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做学问做了一辈子，到头来什么都忘了，我不怕他忘了我，但是这种病，到最后，他甚至会忘了自己。我看过太多的例子，病重的老人将会不知饥饱，不辨美丑，失去自主生活的能力，还会有涂抹排泄物等等的古怪行为，他一生体面，难道要浑浑噩噩地死在出走后的街头？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吗？”她像囿于陷阱的小鹿，茫然地四处冲撞，可即使头破血流，也毫无出路。

盛沉光托着她的颈，慢慢按入怀中：“我们可以用最顶尖的药物去延缓他的病程，科学在进步，潘多拉的盒子里，希望不是还在么？即使到了最后，他还是无可避免地忘记了一切，只要我们不放弃，他就会永远保留住最重要的东西——尊严。”

他的怀抱富足温暖，她依偎着他，闭了闭眼：“我们什么时候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