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他想象中的姑娘

第142章他想象中的姑娘罗敷小时候其实是个爱哭鬼，她本就生得美，眼泪再一掉，妥妥的杀人无形，勾魂夺魄。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对女人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可吊诡的是，当她还不懂这个道理的时候，她常常为小事感到委屈，也从不吝惜自己的眼泪，而自从许英带着秦桑登堂入室，当她看着秦桑是如何把泪水当成利器，在他人的痛苦上划刀子的时候，她忽然就不会哭了。

女孩子的眼泪是珍珠，哭多了，就成了死鱼眼睛，再也不值钱。她才不要做死鱼眼睛。

“所以，这就是西瓜尖尖都那样了你还八风不动的原因？”林声声翘着二郎腿坐在快递箱上嗑瓜子。

“都哪样儿了？不就是暂时见不到了吗？他现在最好的医院住着，最好的医生看着，难道不比留在这儿瞎折腾的强？他尽管养病，我等得起他。”罗敷上前来想抽走快递箱，见林声声毫无自觉，作势去打她脑袋，“起开，我这些上好的摆件都要给你坐烂了！”

“这不都是假的嘛，又不值钱，好看的摆设而已。”林声声嘟囔着拍拍屁股走到边上，“为什么不买些盆栽呀绿植的来摆？”

“拜托，这里是博物馆诶！”罗敷耐着性子解释，“活体植物的摆放不利于艺术品的保存，因为会出现土壤、浇水、虫害等各种问题，进而腐蚀艺术品，你自己就在画廊工作，没留意过这个？”

林声声憨憨地摇摇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画廊里也全是假花。这可真有意思，为了不让真品受到伤害，就在它周围安插一堆假货，真品全靠假货来捧。”

罗敷擦拭摆件的手停了一下：“你仔细着点儿，瓜子壳别掉画上了。”

林声声低头瞧了一眼，发现罗敷说的是那幅《陌上桑》的复制品，额角不禁跳了跳：“你傻啦？它在玻璃柜里呢，我这瓜子怎么碰得到？再说这又不是真品，你这么心疼一张假画干嘛？”

“这不是假画，它是复制品没错，可这并不代表它是假的，它一样真实存在，有它自己的价值。”罗敷突然感到有一点不忿，经历了盛沉影的事之后，她实在对“真”和“假”的界定问题敏感了许多，“包括这些摆件，它们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它们不是真品的替代，也不是赝品，它们都是真的，声声，你能明白吗？”

林声声噤了声，她总算意识到罗敷在想什么，于是擦了手过来帮着整理摆件。她见罗敷说完话后也默不作声，周边像是围了股冷空气，不由得拢了拢线衫领子，生硬地找话题：“明白明白……你看这画上的小碎花，画得多精细啊，每朵都是三个瓣儿，连纹路都勾出来了，这是三色堇？”

罗敷见她指着《陌上桑》左下角的那片小花，曲起手指弹她的手：“你呀，和爷爷一样，弄错了时间，这画应该是照着李白的诗来的，画得是深秋，不是初春，所以这是蝴蝶兰，不是三色堇。”

“它们长得太像，我实在分不出。”林声声磕个瓜子都能磕饱，连打了三个嗝儿，“而且我更喜欢三色堇，要是换了我来画这幅画，我就把三色堇和蝴蝶兰都画上。”

“那时令不就都乱了套了吗？”罗敷笑她。

“那又怎么样，我画画，又不是存着要它名留青史的心，这是我真心喜欢的东西，寄托的是我的喜好和愿景，正不正确符不符合实际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我想象中的美好是什么样，就把它画成什么样，就和我们平时看的同人文一个道理呀，只要整体人设不ooc（outofcharacter，指不符合原角色设定个性），那些具体的事件本来就是作者虚构的嘛，就当成平行世界看啦！”

罗敷的笑梗在了喉咙里：“虚构？对于作者来说，他的作品是为了寄托自己的愿望？”

“对呀……”林声声紧张地连嗝儿都不打了，罗敷看她的眼神缠绵又缱绻，像是在看什么宝贝。

“声声！”罗敷大喊一声，捉住了她的手，“你可真是个大宝贝！”

林声声吓得瓜子都掉了。

“我知道沉影的那本笔记是怎么回事儿了！他写了一整本的桑桑，可是里面的事情有许多我都没有印象，同时也有许多我有印象的事儿细节和实际大不相同，那是因为那些事压根儿就没有发生过，那都是他虚构的！”罗敷的语速又急又快，生怕林声声跑掉似的，“所以他的‘桑桑’是他想象中的姑娘，不完全是我，甚至可能根本就不是我！因为那时候他都不知道我叫‘桑桑’！他究竟是照着谁的原型写的笔记，我得去找到源头，只要弄清楚了那本笔记，当年菰山上的事，相信就能有大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