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返老还童
谁都没料到底下还有一层棺匣,若不是鬼血旋涡卷力淹没地宫,致使石棺受力散架,塟在最底层的这具古尸还未必暴露得出来。难怪我暗中运用逆地经象轮寻找点位,始终不能如愿,原来是独椁双棺掩盖了格局。
古尸的相貌跟之前碎骨化体的那老头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这具古尸肌理跟活人一般无二,并无差异。他从地上诡异地人力而起之后,全身骨骼咔哒咔哒作响,似乎是形骸重拾活力,关节活动开了。
令人惊奇的是,不知那影骨面具何时扣在了这具古尸的面廓之上。此时,从面具和脸部的缝隙中散溢出渺渺的冷白雾气。
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古尸脖颈膨胀了一圈,跟脑袋不分粗细全然混为一体。不难料想,必是在赦藏鬼棺中化散的至尊聚岁冰晶寻山石裂缝蔓延至此地,借这具古尸的喉管孕育再次成形。
大概是由于古尸的保护外壳剥落,导致聚岁冰晶的寒气失衡,犹如浓雾那般从影骨面具中顺古尸体身缭绕至脚底,不出一分钟的时间,整个地宫地面便如同仙雾盖地,飘飘渺渺的既神秘又壮观,大大超出了我对聚岁冰晶的所有想象。
这些白雾奇寒无比,墓胎鬼婴吐出的鬼血很大一部分被冻结,流动得十分缓慢。地宫地面稍显平整,除非鬼血再次淹没,否则很难再接近古尸。
墓胎鬼婴受聚岁冰晶寒气克制,其形体越来越小,啼哭声随之渐渐削弱,只如蚊虫轻鸣那般不再鼓噪人的耳膜了。但是墓胎鬼婴并未灭绝,它们形体在缩小的同时,反而将体内的鬼血逼出体外。
到目前为止,墓胎鬼婴吐出的鬼血和聚岁冰晶散发出的寒气彼此克制生长,暂时处于一个平衡状态,就看到最后谁被谁吞没了。不过,不管是哪方从此占据万劫古塔,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无以是无形中给我们掐算了一炷香的倒计时。
我看那古尸一动不动矗立在地宫的中央,暂时并未发起攻击。于是我当先解下绳扣,翻个身子跳下去站在离古尸丈外的一根散落石梁上观察动静。
此时,墓胎鬼婴都撤到墓墙底下聚集起来,以古尸为中心,将周围环个水泄不通。一眼观之便如同一条血龙盘卧在地宫里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明知此地凶险异常,但那古尸被鬼母眼魂附身,返老还童必是在他身上发生,远距离难以成事,因此关键时刻不得不冒险一试。
葫芦说:“鬼母眼魂返老还童之后,该用刀砍斧凿还是枪火攻击,各位最好心中有数,别到时候玩灵机一动那一套……”
说的容易办起来可就难如登天了。还不知道“返老还童”是怎么个场面,我哪里知道如何对付鬼母眼魂。不过,关大哥不是说了吗,鬼母眼魂唯天机鬼血可制,咱们是让地宫内的循环维持平衡一段时间,待到返老还童的那一刻,自然可见分晓。
我说的轻松,其实心中兀自七上八下的,当时一点把握都没有。血海覆钵的格局千年成形,千年不倒,鬼血多半能让那些鬼母眼魂的血粒之身脱血枯死,这天机就不是我许默一个凡夫俗子能预料得到的了。
不语一直观察古尸的动静,奇道:“咦?默默,你们看这古尸,怎么越来越年轻了……”
葫芦吓了一跳:“返老还童,莫不是让这老头变回婴儿不成。婴儿都是从娘胎里蹦出来的,这回要是空气生出个小孩来,那肯定是鬼了……”
我脑海中一直描绘著返老还童的场景,但无论如何都难以让这个画面成形。不过,既然是返老还童,那必定让某种事物归于本源初生之态,只是这一切过于虚无缥缈,我还真没法用语言来表达。
关子良却说:“返老还童之相,其实就是生死交替的瞬间,天底下只有木萨一人见过,时至今时今日谁都猜测不出那将会是什么离奇神物。”
正当我们用尽所有的神思去揣摩返老还童之时,忽然听到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这个声音渐渐放大,最后才听出来是钟教授他们的话音。
“糟糕,聚岁冰晶、影骨面具,两物都能蛊惑人的心神……”
陷入迷离的思绪很快清醒了过来,听到身后沉重的脚步声以及若有若无的呻吟声。就想提醒旁边的葫芦、不语和关子良三人小心,哪知,我刚把目光调整看过去,我身边哪里有什么人,葫芦他们都还在高处的绳索上,刚才的对话完全是我心神幻化的假象,自问自答。
身后的镁光灯将几个人影投印到了我傍边的空地上,眼见人影近前,我迅速翻个身子回看,所来原来是那些神思不存的移山将令。
其中有一人突然出现在面前,离我近在咫尺,我看这人张牙要咬我似的,急忙踢出一脚,化解这一凶险。葫芦、不语和关子良这时从绳索上跳了下来,纷纷跃身而起,得见一招横扫千军,围过来的移山将令便被踢翻在地。
葫芦骂道:“还以为你许小默大无畏精神爆发,不惜以身犯险从绳索上下去观察,你他娘的原来又发神经……”
我猛咽口水缓了缓神,但绝口不承认:“我怎么发神经了,你莫在这里妖言惑众……”
话还没说完便被不语给打断:“别斗嘴,快来帮忙……”
我急忙往周围看过去,只见不语和关子良使唤著手中绳索,对付那些神思具无的移山将令。这帮人如何短时间内就发生了大变化,脸上都长出可怖的白毛,张开的口好像再也合不拢,八成要茹毛饮血。
我这时才发现脖颈上有血液滴落,刚才被其中一个变成鬼的移山将令给轻咬了一口,疼倒是不疼,但此刻我的骨髓里直发凉:“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兵贵神速,你们诚心让我许默挨一口疼,何苦要看我的笑话呢,相煎何太急,你们于心何忍呀。”
葫芦将一个怎么打都打不倒的移山将令推开,戏谑道:“你个许小默,刚才分明是你庄重的命令我们千万别下来的。这群移山将令都他妈野兽那样四肢爬行,速度之快,等我解下绳扣,你早被鬼变的妖人亲吻过了,怨得了谁去。”
关子良十分镇定,他似乎早就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鬼血不足,还差一人……影骨面具才能化解他们身上的痛苦……”
这几个移山将令发了疯似的,果然都冲向那古尸站立的位置。他们生出怪力,张牙舞爪的,碰谁掀谁,我们三兄弟齐手竟也拦不住他们,不得不撤身后退,让出了一条血路。
影骨面具世出奇物,能缓解鬼血带来的痛苦,这帮移山将令便寻著此物的气息而去,将我们撂下不管了。
只见一个移山将令扑到那古尸的面前,非哭非笑,大声的吆喝著。说时迟那时快,他竟然拔出身上的腰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捅进自己的心窝,一颗血淋淋的心脏便托在了他的手上。
我们见此情形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了。唯独关子良对眼前这一幕早已见怪不怪,摇了摇头说:“巫官一直控制著瘗魔神殿的鬼血,这十年间已经有不少人死在这里,事到如今再也控制不住了,天意,真是天意啊……”说罢,挥袖打出捆尸绳,束住其余移山将令的双脚,猛地牵绳一扯,移山将令便尽皆倒地。
那古尸大概感应到了那颗血淋淋心脏的血腥味,垂在身旁的双手猛地向前弹开,不偏不倚正好接住了那颗心脏。古尸身上聚岁冰晶寒雾缭绕覆盖,便看不见刚才那颗心脏藏到了什么地方。但是看一眼便让人意识到,这颗鲜活的心脏无以是被古尸吞入腹腔之中。
这时,我们三人急忙冲过去,同关子良一起,将那些移山将令拉了回来。近前才见得古尸胸口处起伏不定,似乎心脏的鼓动声响了起来,“砰嗵……砰嗵……砰嗵……”
也不知怎的,那古尸面上的影骨面具被冻得龟裂,一片片的散落在地,露出了他那绛紫色的面庞。我大喊一声:“退开……”
四人稍微后退两步,才站稳脚跟,便见古尸口腔咔哒一声打开了,一股股连成一线的尸气喷了出来。我们不敢大意,旋身避让,数缕尸气白烟几乎就贴身飞掠而过。
古尸每吐掉一口尸气,脸上便恢复了七八成血色,骨指开始爆响,那紧紧贴在地面上的双脚颤抖起来,挣力向前牵引,竟然往前迈出了一步。
关子良说:“古尸被鬼母眼魂附身,聚岁冰晶是她的魂,墓胎鬼婴就是它的血液,只要鬼血和聚岁冰晶同时涌进古尸的身体里面,刻骨描魂成形,返老还童……”
我们看的触目惊心,双脚慢慢的移动后撤。但是地宫的面积并不大,顶多有个七十平米方圆,周围又有数量惊为天人的墓胎鬼婴守住,我们根本就退不出多远的距离。
当然,想要避险求存并不困难,只要顺著所来的绳索上去即可,但是那样做的话,就无法对即将返老还童的鬼母眼魂实施有效的打击了,因此我们必须在这短距离内等待返老还童的来临。
退开了几步,那古尸也屹立不倒的跟来几步。旦见那古尸每往前迈出一步,身上的血肉便是脱落掉一层,肤色越来越红嫩,体型也越来越小。
就在我们进退无路的时候,那古尸接下来迈出的一脚不巧踏进了地面上的一个窟窿里,他一挣一挣的想要脱脚出来,奈何被那血窟卡得死死的,无以再向前移动。
僵持了一分多钟的时间,大伙都屏住了呼吸,人人脸上变色,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葫芦早就提偼令宝器护在身前,轻声说:“这老头现在是壮年之身,很快就变成婴儿了,老默,我打算用枪打他,经象布轮不会让我顷刻间魂归故里吧……”
我说:“刻骨描魂早就完成,经象布轮应该归于鬼母眼魂了,不过,你最好别用枪支对付这老小儿,万一出事,我可连给你烧香的机会都没有……”
看著古尸在血窟窿里挣扎,我是心惊肉跳大汗淋漓,此际,由于古尸往这边移步了一段距离,同身后的墓胎鬼婴只有不到十步的距离。这帮小鬼见他们的母体靠近,无不双目冲血,若不是对古尸身上的聚岁冰晶有所忌惮,这时候早该发起致命的攻击了。
险境求生,得有多重准备,我急忙向高处的nelson打手势,让他给我们布置几道撤离的安全绳。这哥们会意,小心翼翼的从我们卸在上面的背包里搜出登山绳,截为数段之后,垂了下来。
此时钟教授他们帯著防毒面具仍是不放心,还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尚子在上头已经哭了,若不是鬼女拉住,她多半会从石梁上下来。我急忙冲尚子打手势:“你帮不了我们什么忙,千万别下来……”
要命的是,这帮移山将令死又不死,还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虽然我并不知道这些声音会不会惊扰到墓胎鬼婴,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此时此刻,任何的响动都可能引起灾难的彻底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