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魂飞魄散
队员们都撤到了狭长山谷入口前边的位置,那里是覆灭龙骨余脉形成的岩层平台,两旁俯卧著不少奇形怪状的尸骸。
距离稍远了些,那边的情形看得并不太清楚,但那么多人集中枉死,未免太过不同寻常,那里实非善地,再贸然往前,必定出事。
那片区域透著丝丝的古怪与邪气,很容易就能察觉得到,队员们便都不敢再轻举妄动,留守于原地,等待我和尚子跟他们汇合。
此时我心急如焚,不是为自己刚才身陷绝境发愁,而是为那三个美国大兵担忧。直觉告诉我,他们三人在夺取祭祀心脏和开枪射杀小蛇的同时,早已引祸上身,恐怕永远都不能从这里出去了。
虽然他们这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著他们就这样死去。刚才我气的七窍生烟,还有心幸灾乐祸,现在却为救人着急上火。
我这辈子见过的死人太多了,特别是那些在眼皮子底下死去的人,他们死时的挣扎动作和表情,无一不是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心中的阴影变得沉重难以承受,实在不愿再看到有人在眼前枉死,我做不到那么坦然任其自生自灭。
为了百分之一的希望,必须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但愿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寻获化解之法,将这个生死攸关的局面挽回。眼下不得不对赦藏鬼棺进行检查,倘若连布置此玄关的墓主人都未留下指点迷津,那真是天意了。
其他的队员浑然不知此时命悬一线,纷纷冲我喊话:“许连长,尚子,你们快过来……”
“默默,等什么呢,小心上面的灭魂……”
我紧张得语无伦次:“大事不妙,你们别动,千万别轻举妄动……葫芦、蚊子看好所有队员,没有我的命令,一个都不能再往前,否则格杀勿论。”
尚子从我的语气中听出不详的预感:“默默,真的会魂飞魄散吗。”我没有回答她,只是冲她苦笑,但愿事情不会朝著无法控制的局面发展……
仙人草花塔内气象早就散无,聚岁冰晶薄壁渐渐消融,不出多长的时间,墓主人的尸身就会被空气腐蚀。
赦藏鬼棺中的婴胎早就破棺而出不知所踪,聚岁冰晶长成婴胎状,这是我始料不及的事情,有鉴于此,才更加让我心神不宁,总觉得大祸临头了。
遗憾的是,花塔之中并未发现任何可能记载有关线索的陪葬品、铭文之类的古物。或许从古至今,进到此地的崶宇玄圣和探险家不在少数,那些古桥前端的尸骸可能就是这类人,祭祀陪葬品,早就被他们给盗掘殆尽了。
可惜贪婪的盗墓贼无人知道,瘗魔神殿是神秘的巫官墓,里面埋葬著邪恶的鬼母眼魂,就算古墓中崶金丰厚,那都是克制鬼母眼魂之用,哪怕取走其中一件,都吃不了兜着走,死亡变得必然。
尚子对我说:“那些盗墓贼,用同伴的心脏祭祀给墓主人了,他们也知道聚岁冰晶邪恶,不敢靠得很近,光是盗走了陪葬品。这也好,墓主人免遭打扰破坏,尸身保留到了现在。”
墓主人是个容貌出众的女子,全身披霞戴冠,脸上轻纱遮盖,俏丽的面容轮廓若隐若现,看上去好像刚去世不久。她肌肤犹如凝脂,眼睑微阖,睫毛轻盖,香消玉殒的年龄可能不超过二十岁,我看在眼里,心中莫名觉得惋惜,如今实在不好打搅到她。
简单的对花塔中的赦藏鬼棺检查了一遍,希望能寻到一些有关瘗魔神殿和鬼母眼魂的只言片语,可惜这里刚才遭受过严重破坏,很多线索随著崩塌的山石,沉入地底,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
仙人草摔碎了很大一部分,花塔中一片狼藉,花瓣以及那五张人皮也早就不翼而飞,无从查找,目前仅剩下被nelson夺去的那颗祭祀心脏,或许真的藏有惊天秘密。
此时山崩落石早已平息,但上头盘旋飘荡的灭魂已经压到了头顶,我和尚子不得不准备撤离了。
覆灭龙骨凸起的石柱散乱无章,向对面的狭长山谷延伸。只要没有之前的地动山摇,布置绳索过去绝非难事。
虽然我有些不忍让墓主人就此暴尸荒野,但还有救命要事待办,来不及为她料理重新安葬,只好单膝跪地拜了三拜,道声“珍重”。或许只有这里才是她尸身的最终归宿,换做其他地方,她无以安息,我也就不必大费周章另觅点位了。
我从便携袋中取出登山绳,一端打个绳套,挥舞著远远的抛出去,套中最近的另外一根石柱,猛地一拉,绳套收紧,牢牢系在石柱上,试了些力道,足以承受两个人同时通过。
在绳索上扣了安全栓和滑扣,尚子抱住我的肩膀,两人便溜索而下,很快就到了前进方向上的那根石柱上。如此而行,很快便到了狭长山谷前端的岩层平台,跟提前撤离的队员们汇合。
这时葫芦和不语正和那三个美国大兵叫骂,推搡著彼此,有过不小的肢体冲突,原来他们在为那颗祭祀心脏争持不下。
我大步走了过去,当然不是去劝架。见到那三人,我消失的怒火又烧到了脑门上,那颗心脏他们志在必得,我许默也视其为囊中之物,岂有轻易拱手让人的道理。
“都给我住手,死到临头还为不义之财争夺,想打架等你们有命出去之后,我许默奉陪。”说著用砍刀探向前方,血肉之躯哪有不躲的道理,他们被分成两拨对立在当场。
我招呼钟教授和野田先生他们过来帮忙翻译,一个字都别漏掉,将事情的严重性一一讲了一遍。同时告诉他们,倘若这颗祭祀心脏没有化解之法,那你们三个美国人就只能留在这里等死,谁都救不了你们。
那nelson是他们的领头,愤怒的讲了一大通废话,最后当然是不信邪,说是在古墓里他们打退了小蛇,救了我们三兄弟的性命,跟之前我两次救他们危难扯平,往后谁都不欠谁的,这颗祭祀心脏能者居之,休想从他们手里夺走。
这简短的对话充满了火药味,那颗心脏不同凡物,除了地官和黑巫大祖,恐怕谁都不能带在身上,就凭你们三个外来户,想要将祭祀心脏据为己有,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轻重,一丁点的差错性命不保。
可惜我好说歹说,最后动起手来,那nelson就是不交出那颗装在他皮袋里的祭祀心脏。甚至说他的手是被我砍断的,这件事还要同我另算。
我气的不行,看来这帮孙子对我积怨很深,祭祀心脏都不给我看一眼,我怒火中烧哪里还控制得住手脚,揪住便打,我许默可是先礼后兵了,要钱不要命的的主,老子打便打了,哪还有那么多废话,索性抢他狗娘养的。
又打起来了,这回是三对三,旗鼓相当,拳脚飞舞,你来我往,这架掐得热烈。钟教授他们哪里劝得住,靠近一些便被打得跌了出去。
一时间吵得不可开交,惊叫连连……打完这架,趁早散伙……
咔嚓,厮打了几分钟仍胜负不分,两拨人竟都掏出了刀枪对峙,千钧一发之际,尚子蹿到了队列的中间:“你们别打了,默默,你们别打了,求你们了……瘗字文对那颗心脏只字不提,跟瘗魔神殿无关,就由著他们吧……”
其实那颗心脏有没有厉害关系,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当下便不想再僵持下去。事情分轻重缓急,当务之急不如求证一二,看看地面上散落尸骸是如何死去,岂不是首要正事。
想到这里却觉得怪怪的,我也说不清为什么,总之心底里生出莫名其妙的恐慌感,以至于手心里捏了一把的冷汗。如何就轻言放弃,也不知道来由,好像醍醐灌顶心里瞬间就放下了芥蒂,不再为这颗祭祀心脏纠结。
不语忽然对我讲:“默默,他们不对劲……”我看过去,只见nelson他们的双目没有丁点的神采,好像呆住的死人之目,再看时,他们的眼眸才渐渐冲进灵光,那是一种懊悔的眼神。
有这种感觉的不止我一人,就连葫芦都为此大惑不解:“他娘的,鬼迷心窍了。”
那三个美国大兵亦是恍然间觉得事情发生得十分古怪,无不是看著手中兵器错愕,一脸的茫然。此时人人都惊出一身的冷汗,险些让自相残杀成为事实。
这一切发生的十分诡异,好像渐渐让人暴戾起来,打斗的开始,心里都只是想将对方制服,将那颗祭祀心脏擒获,到最后却都想置对方死地,想想有些后怕,急忙率先将刀枪收起。
就在此时,小高忽然指著废墟中间那座仙人草古墓惊声大叫:“你们快看,那,那是什么……”
大家抽回剑拔弩张的思绪,统一往那边看去。只见灭魂云雾降落,笼罩在覆灭龙骨石柱的周围,上面的花塔古墓若隐若现,隐隐约约露出六个人形黑影,正中间那位俨然是墓主人的身影。
不等看第二眼,那几个黑影像是云雾所塑那般,跟著灭魂的化散,一同随风飘逝,我们看到的仿佛是影子虚化消失在眼前,显得那么的虚幻不真实。
稍时又听得一阵咻咻的风声,那仙人随即草尽株枯萎,一片一片的凋谢,就连繁茂的根须亦都化成粉末,从高高的石柱上飘落,一直坠入底下黑暗的深谷里,仙人草从此消失于世。
这大概是婴胎离开了仙人草,赦藏鬼棺冰晶消融。墓主人尸身本就由聚岁冰晶才能保存完整,到现在已经十分虚弱,一旦寒气消散,便会化成冰晶粉末,化散之前显出了她飘荡的身影,看上去格外像是她魂飞魄散乘风远去,另外五个身影,应该是仙人草花瓣上的五张人皮。
大家看罢此诡异之象,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连钟教授对此事都无法解释,每个人心惊肉跳,言语不遂。
这时那nelson呼吸急促,手里捧著悬在装备带上的皮袋,全身瑟瑟发抖,面上虚汗淋漓,嘴里不停地说著:“whatdidido……idon'twanttodothis……adevilinmyheart……”
野田先生知道事出怪异,急忙将nelson的所说的话做了翻译。
原来nelson他们在仙人草古墓中的时候,见到祭祀心脏十分激动,但他们也心知这颗心脏的邪恶,在没有确定万无一失的情况下,绝不敢强行夺取,但到后面却浑然不知将此物据为己有,如何到达这里他们只有丁点的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