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移祸江东（中）

第292章移祸江东（中）

常曦梨花带雨般的地看着李隆基，柔声唤了句：“陛下！”

李隆基看着柔弱的她莫名的心中一痛，对于自己没能保护好她有着深深的自责，当下再次握住常曦的手，沉声道：“朕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常曦星眸含泪，罩上了一层暧暧雾气，嘴角却泛起一丝欣慰的微笑，含眸凝睇地瞧着座上的帝王，在这样的柔情攻势下李隆基彻底沦陷，早吩咐金吾卫传来了尚食局的周司膳、内侍省的瑞公公、当年守卫温春殿的金吾卫、宁王府的老奴并宝哥口中的一干证人上殿。

半晌，这些人全都风尘仆仆地赶上殿来等候问讯，由于时隔已久，每一件宝哥说过的细节都需要时间细想，所以费时良久，不过每当这些人想起一件，李隆基的脸色就阴沉一些，丽妃的脸色就苍白一分，风露的身子就抖得更厉害，直到最后一个宁王府的老奴做完证后，整个大殿有着死一样的沉默，而原本的形式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本来始作俑者的皇后万万想不到，她穷数月心力想扳倒惠妃的计谋竟成了除去丽妃的良策，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丽妃满脸惊恐地望着座上的帝王，一双俏目睁得滚圆，原本白皙的脸虽然涂了一层胭脂却仍是清淡惨白，殿上无风，然而丽妃扰扰云鬓上的赤金点翠如意步摇却发出悦耳的声音，当是全身发抖所致。

李隆基看着恐惧如小兽的丽妃，怒极反笑，“放心，朕现在不会杀你，朕会让你心服口服！”

太子李瑛急着跳了出来，拱手道：“父皇…”

“退下！”李隆基厉喝道：“此事与你无干！”

太子瑛只得讪讪地退到一旁，心中只是焦急。董芳仪见太子都遭了训斥，自己哪还有说话的余地，当下只能缄口不言、听天由命！

大殿诸人全都沉浸在巨大的静默中，在李隆基的盛怒下噤若寒蝉。殿外疏星黯淡，月影西移，东方已略微泛白，可所有人都在这样的惊心动魄下没了睡意，只是有些微的颓丧。

忽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宁静，高力士带着一脸疲倦匆匆上殿，众人全都正襟危坐、抖擞精神等待最后的答案。

李隆基先开了口，“如何？”

高力士的眼中厉芒闪动，沉声道：“凝香已全部招认！”

丽妃听了这一句，如五雷轰顶，再也支撑不住，瞬间委顿在地，李隆基也不搭理她，只是重重地在御座的扶手上一拍，喝道：“说！”

“欧公公所言尽是实情！除此之外，丽妃娘娘还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高力士带着愤慨瞥了地上失魂落魄的丽妃一眼。

李隆基微微一笑，这挪揄的笑容和他严峻的脸极不相称，让殿上诸人皆感毛骨悚然，只听他带着讽刺笑道：“说吧，让朕也见识一下，这个潞州来的贱婢，都在朕的宫里做了什么好事！”

李瑛一听犹如一盆冷水罩在头上，余人更是心悸，李隆基已经不称之为丽妃，而代之以贱婢了！

高力士的语气中颇有不平地道：“毒杀妃嫔肚中皇嗣、飞扬跋扈设计争宠，这样的事丽妃娘娘做了太多，唯有一件，老奴认为不杀丽妃不足以平民愤！”

这样的说辞委实让诸人震惊，高力士连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话都说了出来，大家都好奇丽妃究竟做了什么令人发指的事情，身为宫嫔无非是为了争宠害了个把新人，这有什么惊异之处？

李隆基看着地上的丽妃冷笑道：“瞧见了么贱婢，连力士都这么说！朕可要洗耳恭听你的所作所为！”

高力士虎目含泪，有些哽咽，众人见他如此又是一愣，只听他徐徐地道：“凝香招认，说已然故世的上仙公主和皇子李一，尽皆死于丽妃手中！特别是上仙公主，是丽妃亲手掐死，欲以武则天皇后当年杀子夺后之事，嫁祸惠妃娘娘！可怜小公主不到一岁，就惨死在襁褓中，求陛下为小公主做主！”说完，情难自已，剩下半句话只剩下一缕呜咽。

众人这次全都目瞪口呆，连太子李瑛也是面如死灰，没料到，丽妃的狠毒竟至于斯！

常曦听见上仙的名字悲从中来，再也忍耐不住，一双玉手抓住李隆基的衣襟，伏在他怀里呜呜大哭。

啪地！李隆基左手握着的白玉杯被捏的粉碎，瓷片割伤了他修长有力的手，攥紧的拳头五个骨节在咯咯作响，鲜血像细线一样滴滴落在脚下，竟比地上铺着的红毯更加鲜艳夺目，让人观之只觉触目惊心。

“陛下！”玉阶上的皇后并玉阶下的诸人先是愣了片刻，紧接着全都尖叫着呼天抢地地奔上来，但全被李隆基一声怒喝吓退。

李隆基将有些晕厥的常曦轻轻扶起，交在走上来的湄儿手里，自己也不裹伤，带着流血的手脚步沉重地拾阶而下，片刻，丽妃就觉一个巨大的阴影罩在了自己头上，抬头仰望，李隆基的脸阴沉而可怕，好像冥域中威严无匹的地狱之主，一双本来深邃澄静的眼眸里怒火冲天，像是要焚尽一切！

丽妃此时却神智清明起来，自知今日难逃一死，但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能让武常曦那个贱婢如意，当下跪直身子，用平和的语气道：“臣妾知道陛下恨我！可是陛下可曾记得爱我之时？臣妾本乃艺伎出身，身份卑贱，受人欺凌，幸蒙陛下爱怜，救臣妾脱离苦海！”